么些年,为了给大儿子成个家,家底都快掏空了。
可这不孝子,她的好是一点儿不念,转而还怨恨上她这做阿娘的。
这会儿,也没心思管啥姜汤了,失魂落魄地回了自个儿房间,将脸扑在被面上,狠狠抹了两把泪。
“这是咋了?”
坐在堂屋的大伯父进来,见老妻这样,是一头雾水。
除了撒帐的男娃子,大些的男子都不会进新房。
他这老公公只听到新房里,呜哇乱叫了好一阵儿,其他啥事儿也不知道。
“咋了咋了,好心没落着好报呗!”
大伯娘委屈地哭诉道:“你那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好儿子,这不怪我磋磨他媳妇儿了呗!”
“你说说,我这没日没夜地干,累死累活都是为了谁呀?”
“掏空家底儿,好不容易给他娶回来个媳妇儿,他倒好,媳妇儿刚进家门,就怨恨上我这做阿娘的了!”
大伯父耐着性子,听她发泄了好几句,见她一句也没说到点子上,便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打断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倒是说说,到底是因着啥事儿啊?”
大伯娘见男人发了火,也不敢再由着自个儿的脾气,抽抽噎噎地把事儿说了。
“嗨!我还当是啥大事儿呢。”
大伯父松了一口气,“受了风寒就让人去请金郎中,熬碗草药喝下去,明儿个一早,就精神起来了。”
“你也别哭了,好歹也是做了婆婆的人,明明是你收拾了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儿媳妇欺负你了呢。”
说完,就出了房门,叫方铁柱去金郎中家走一趟。
金郎中很快就来了,像模像样地把了脉,一脸不解地又让她伸出舌头看了看,欲言又止地看了新娘子几眼,摇头摆手地说他看不了这病。
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女家的送嫁亲和福气婆,受了这一下午的窝囊气,好不容易找着男家的错处,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当下就嚷嚷开了,说这样的婆家会吃人,好好一个闺女嫁过来,才没过夜呢,就被婆婆折腾到连郎中都治不了。
还说方承宗这新郎官,本就是个克妻的,谁嫁他谁倒霉。
甚至不顾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开始收拾那三两担破烂嫁妆,吵着闹着要带着新娘子回家。
大伯娘心里再大的怨气,这会儿也烟消云散了,整颗心都被悔恨占满了,心虚到连跟儿子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