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辉指挥人员后退到二十米左右的时候,又用手势指挥,“上沙袋。”
其实上沙袋是最常用的阻止掌子面突浆和坍塌时的应急手段,但是此时有个大问题,就是根本没人敢抱着沙袋上前,人员退到二十米处,也是因为在这里,侧平导洞中置着不少的沙袋,这所谓的沙袋也不是真正的沙袋,而是装满水泥的袋子。
一个搞不好,会连人带沙袋埋在浆液中,永远也出不来了。
林景辉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继续用手势道:“愿意上前的跟我走,动作要轻,要一致。”
林景辉说着直接上前抱起一个沙袋就往吴勇杰走去,吴勇杰用口型说,“不要过来!”
但林景辉仿佛看不到,这时候的凌峰西也看出来了,林景辉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此刻不过是拼命而已。
这时候,三角钢架已经放置好了,林景辉把沙袋置于和三角钢架接触的掌子面底部,然后又走了回来,继续去抱了一袋沙袋往前。
只是此刻,并没有其他工人往前。
凌峰西见状,也跟在林景辉的身后,抱起一袋水泥也往掌子面而去,到了放下水泥的那一刻才听到吴勇杰哽咽地说,“凌峰西,不许过你,你傻了是不是?”
但是凌峰西没理会他,只是又去抱了沙袋。
渐渐的,又有工人加入了,两个,三个……最后一长溜几十个工人如同演一出默剧,他们都不说话,都沉默着,都轻手轻脚,然而又都是有力的,他们把沙袋抱起来,在林景辉的指挥和引导下,将它们放在应该放置的地方。
全程没有任何人出声,哪怕没有加入的人,实在胆小地立在远处,也都是紧张的仿佛不能呼吸。
但是最后,已经没有胆小的人了,反而是不远处的机械部和工程部及电气部的工人们知道了这边儿的事,也都悄悄地过来了。
队伍刹那间壮大到了一百多人,但大家都极有默契地只干活,不说话,到了需要穿过钢架的窄小处,他们排着队,一个一个地穿过,有纪律,并用投放精准,此时林景辉的压力最大。
因为他的指挥,一点儿微小的差错都不能出,他满头大汗,但不敢擦汗,目光如炬,紧盯着整个过程的进度,判断着最后的时刻。
大约二十分钟后,林景辉把一根圆木顶在钢架上,另一头则用极微小的动作和极精准的力道,把吴勇杰扶着注浆机和掌子面的双手给换下来。
吴勇杰小心翼翼地挪开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接着是那两名工人,也几乎是用同样的办法退开。
林景辉道:“停,所有人都停……退……”
他自己已经如临大敌般,目光紧盯着掌子面,人却一步步地后退。
其他工人有样学样,也都如他一样,退着。
吴勇杰看了眼离自己不远的凌峰西,二人目光对视,此时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就是,“赶紧退,一定要活着!”
但不能乱,因为这一百多人是排着队来的,此时如果忽然退,有可能产生人员踩踏,甚至有人万一跌倒,就不好逃命了。
眼见着掌子面的裂缝越来越大,林景辉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喊一声,“快跑!”。
但他不敢喊。
只能指挥大部队退,就是大家一起退,如果要跑,也是从队伍的最后一人开始跑。好在有人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队伍的后面,开始有人扭头跑,三个,五个,十个……人员退散的差不多的时候,林景辉身边只有二十几个人了,这时候出现踩塌和跌倒的几率极小了。
林景辉终于激动地低喊了一声,“快跑!”
剩余的这二十几个人不顾一切,回头就跑。
“轰——”也在同时,掌子面终于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