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少卿的车已融进一片黄沙之中,毫无踪迹可循。
时景还在奋力地追着。
她出来时,脚下穿的是一双拖鞋,鞋子早已在半路掉落。
路面上到处都是细小尖锐的沙砾,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赤着脚不停地跑着。
江煜峥一时惊愕,来不及多想便大步流星地跟了出去。
追了百米远,终于将她抱住。
时景被一道强力拉住,瞬间瘫软在紧实的胸膛里。
江煜峥还未开口,她便泪如雨下。
“煜峥,求求你帮我去查,她根本不是什么尤老师,她是我的妈妈苏青,是我的妈妈……”
时景小时候,因为顽皮,不小心将刚烧沸的开水倒在了妈妈手上,从此她的手背上便留下了一个丑陋的疤痕。
她刚刚没有在尤少卿的手上找到这个疤,有了瞬间的失落。
可反应过来,那张脸,那份妈妈身上独有的味道,她怎么可能认错。
十二年了,苏青从未露过面。
甚至有人说,她已经死了。
时景从不相信这些谣言,认定了总有一天,妈妈会回来。
她真的回来了,活生生地回来了。
时景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奋力挣开江煜峥的束缚,又朝着茫茫的远方跑去。
江煜峥再次抓住了她,阻止她这样折磨自己。
“阿景,你冷静点!我帮你查,一定帮你查!”
时景盈满泪水的眸,对上他,“她在国外教的是不是经济学?是不是对西汉文很有研究?是不是不喜与人交往?是不是喜欢吃苏式小点心?是不是也喜欢文心兰……”
一条接着一条,都对上了。
江煜峥眼皮微颤,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时景的心里有了答案。
只是一时欣喜,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耳畔,是江煜峥失了魂的呼唤,“阿景……阿景……”
紧接着是纷乱急促的脚步声,再往后,时景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一刻钟过后,医生还没来,江煜峥在房间里发了大火,把桌上的东西都砸了。
二爷看着一地的稀碎,默默地走到床边,给时景搭脉。
脉象上看,并无大碍,再细思,往来流利,如珠走盘。
布满皱纹的脸,竟有了喜出望外之色。
他拍了拍江煜峥的肩膀,“没什么大碍,你自己去把个脉,好放心。”
江煜峥经他提醒,才发现房间里本就有个医生,一时急糊涂了。
他把时景的手摊在自己的大腿上,定了定心,三指指腹在时景腕间轻按,只按了秒,脸色就沉得阴郁,就连呼吸都粗重了。
江煜峥猛然抬头,看向二爷,二爷正微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一句一生的喜悦。
“阿景怀孕了……”
江二爷开怀一笑,“别让医生过来了,他们开的药,夫人现在也不能吃。我亲自去熬一碗安神汤,喝下就没事了。”
他走后,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江煜峥仰头看向窗外,冬日无云的午后,阳光明媚刺眼,扎得他眼眶酸胀湿润。
他微眯着眼,盯着时景的小腹,想伸手去摸,又缩回了。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久久地悬着。
时景一醒来,眼角就涌出了泪,一心扑在苏青身上。
江煜峥正低头处理着她脚底的伤口。
沙砾虽小,但还是划出了一道道小口子。
冰冷的碘伏点上,有微微的刺痛感。
时景顾不上这些。
“煜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