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少年江雪翎跟着温白遥走出赌坊,准备乘坐马车前往孙家时,
夜色之下,也有一人正在雨雾中狂奔。
她身姿轻盈,踩碎了一地的水洼,脸上也沾染了些许水汽。
“这地形怪复杂的,怎么巷子这么多?”
言卿皱着眉,一边急促喘息着,一边用手抹了一把脸,她这一路轰轰隆隆,跟个失控的小疯马似的,着实是出了不少汗。
此刻不禁低头看看这满地泥泞,心想真是多亏了这场雨,多亏这一地的泥污,凡是行过必留痕迹,不然怕是真不好追踪。
“呼!”
她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脸颊发热,人都快冒烟了,仰头看了看赌坊上方的匾额。
“怪了,”
“人是在这儿不见的,莫不是进去了?”
四处打量了半晌,突然她身形一窜,双脚借力一蹬,旋即顺着赌坊大门悄悄爬上了屋檐。
房顶之上,碎瓦湿滑,她压低了身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赌坊里看起来挺正常的,并未出什么乱子,但江雪翎人不见了。
究竟是被人带走了,还是藏起来了,又或者?
心里正琢磨着,突然余光一瞟,言卿猛地看向前方,就见少年垂首,一副恬淡之姿,他跟着温赵二位郎君,正欲穿过赌坊后门。
言卿眉心轻拧,“那人……那人好像有点有些眼熟?”
她盯着赵锦之看了看,旋即又不禁看向那柔柔弱弱的少年。
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长得白白净净的,可这胆子咋就这么肥呢?
…
须臾,孙府之中。
这宅子古香古色,尽显华美之态。
此刻一间屋舍房门大敞,那门口摆着一盆烧红的炭火,灰烬火光之中有着一只施展烙刑的铁钳。
除此之外一旁还有一个血淋淋的刑具架子,上头依次陈列着长鞭、短刺、弯钩、铁刃,其中一些甚至还沾着些血迹,夹杂着猩红的碎肉。
“啪!!”
突然一道凌厉鞭声响起。
一名女子雍容华贵,这正是赤牙钱庄那位孙娘子,孙秀荷。
但此刻她正满面霜寒,一脸铁青。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是小瞧了你,竟然还是个硬骨头。”
她眉眼森寒,冷瞥那名黑衣破碎,浑身血迹的年轻男子。
那人披头散发,此刻被人扯开双臂,用铁索、铁环,吊在了房梁下。
他但衣衫不整,衣如烂褛,数不清的鞭伤、刀伤,甚至是惨烈烫伤,在这满室的血腥中,格外地触目惊心。
只是,“呵,”
那人薄唇一挑,嗓音嘶哑了些,眉眼也阴鸷了些,可他不知怎的竟然笑了。
孙娘子脸色一冷,突然一把撇下手中长鞭,她又锐利地眯了眯眼。
许是心气不顺,她一开口便夹枪带棒。
“怎么,我怎不知道,那姓言的到底哪里好?”
“年不满十八,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
“你便这般忠贞?宁可舍下一条命,也要为她守身如玉?”
江斯蘅长吁口气,旋即缓缓地抬起脸,但突然之间,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直咳得他撕心裂肺。
今夜挨了这一遭,不仅外伤严重,浑身布满那些血淋淋的伤痕,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仿佛之内脏都已经破裂,疼得他钻心刺骨。
他强忍着咽下喉中这一口腥甜,努力平复了一番,才沙哑地说道:
“我这人天生没什么脸皮,自幼也曾有过许多不堪回首,家中那位妻主我自是不喜。”
“可这不喜归不喜,一日为夫终身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