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地含着眼泪,和母亲哭诉,“娘,女儿知道您怪我,可女儿也不想这样,您不知道,您什么都不知道……”
夫人望着糊里糊涂的亲女儿,叹了口气,转头拿了五百两的银票递到她手中,本想再多拿点,但又忍住。
她语重心长地劝。
“梅儿,你嫁的是个有前途的学子,他家传清流,嫁妆太多对你而言是累赘,守不住还容易闹出事儿,不利于你们夫妻关系,这银票我没有写到嫁妆里,你自己一定要拿好了,做人媳妇跟做女儿不一样的,千万不要仗着身份颐指气使,要敬重婆母,听娘再唠叨一遍,外人的眼光只是暂时的,你好好过日子,日后有什么委屈,不怕,娘还在呢……”
温梅君这次真听懂了,却更难受,抱着娘又哭一回。
好歹多活了一次,她犹豫着,将银票拒绝了,做媳妇就没有不受苦的,而且娘说得对,万一守不住,吃亏的一定是她。
“娘,女儿明白您的苦心,女儿一定好好过日子,要是有不懂的,娘你还得教教我,呜呜呜……”
夫人抚着女儿的背,心里微微叹气。
穷书生就穷书生吧,有志气有才华就不怕不能翻身,顶多她多费心照看着点,梅儿这辈子也能舒舒服服地过。
春绯院内倒是安静得很,偶尔的蝉鸣也孤孤单单。
温兰君靠窗立了半晌,心里很有些凄凉,都要成亲了,旁人那热闹得很,只有自己这,连蝉都不爱来。
琴瑟道:“姑娘,你就别多想了,这次姚家送来的聘礼,足够有诚意了,一点没有含糊,比大姑娘的都要好多了。”
温兰君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温梅君那气得半死的模样就开心。
可笑着笑着,又伤心了。
其实江家送来的聘礼,已经很好了,她还记得她和江玉净结亲的时候,聘礼连银镀金都没有凑齐呢,总之,就是一场很平等的结亲。
但温梅君是亲生女儿,夫人贴补,压箱底的东西只多不少,再差也不会比她差,顶多就是面子过不去。
直到此刻,温兰君才隐约品出三妹妹常说的一句话,面子不能吃不能喝,不值几个钱。
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活,温兰君用力攥着手,心道。
随着温梅君的婚期议定,兄弟姊妹还有些朋友,都纷纷过来为她添妆。
温竹君和温兰君也一样,两人一人送了根簪子,一人送了根钗子,温菊君也跟风送了块小金牌。
祖母梁老夫人给的添妆最夸张,她心疼温梅君,知道她嫁的门第不高,便使劲补贴,两千两银票,还有不少珠翠、首饰、金器、销金料子等。
这些好东西,再次把温兰君看得眼睛都花了,心里酸得冒泡泡,同为孙女,她就从未得到过祖母的疼爱。
谁料温梅君这次却拒绝了,她只收下了亲朋好友的添妆,而祖母的添妆,她全都退了回去。
“祖母疼爱,孙女心里懂,但我嫁的不是高门大户,这么多的添妆,万一江家介意就不妥了,其实我也是怕自己守不住,容易出事儿……”
这话一出,不止温竹君惊讶,连温兰君都一脸不可置信。
夫人看见女儿一脸肉痛,但还是忍痛拒绝的模样,心里松了口气,梅儿终于听得进话了,不枉她日日念叨。
范嬷嬷也轻声道:“大姑娘长大了。”
夫人笑着欣慰点头,“是啊,要嫁人了,该长大懂事了。”
等人都走了,姊妹四个又聚在一起说话。
温梅君一边清点添妆的东西,一边嘟嘟囔囔的,“祖母那些东西,可全是好东西,我说不要的时候,心都痛了。”
温竹君笑道:“大姐姐,别说你心痛,我都觉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