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寄放在天牢的十个犯人,全是村里的村汉。
唐九指认的那个人,一看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整日地里刨食的老农民。登记年龄三十五,看起来有五十岁,一脸的沟壑,常年劳作的身躯,被太阳晒得黢黑的肌肤。
无论换谁来,都看不出此人有任何异常。
陈观楼敲敲唐九的牢门,小声问道,“你如何判定对方跟你是一类人?”
“我闻到了同类的味道。”唐九信誓旦旦。
“具体哪一类?”
“连环杀人!”唐九十分笃定。
陈观楼:……
“那你看看我,你能看出什么?”
唐九望着陈观楼,缓缓摇头,“大人莫要戏弄我,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大人修为太高,非我般俗人能看透。”
陈观楼呵了一声,“你指认的那个人,本官已经再三确认,就是个普通村汉,会几招庄稼把式,根本不是武者。”
唐九镇定道:“大人,杀人何须武者。一碗水,一张手绢,一碗饭……只要想杀人,总能找到机会。那个人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同类,手上有不少人命。我跟他比,胜在年轻外加天赋,然而他比我更加老道。
我的案子,大人应该了解过,案发现场,除了梅花刻印,什么痕迹都找不到。那个梅花刻印,当年很流行,梅花簪子,大姑娘小媳妇几乎人手一根。我娘就有一根赤金梅花簪子,我躲在奶娘身下,唯一能看见的就是那根梅花簪子。
听六扇门的人说,他们之所以能想到往二十年前查线索,都是因为我留下的梅花刻印。没有那个梅花刻印,这桩案子就成了悬案,恐怕这辈子都破不了。
我因有执念,必须留下梅花刻印,否则念头不通透,这是我的漏洞,是我的印记,当然我也是甘愿这般做。但是那个人,他杀人不会留下任何漏洞,他一定会将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
陈观楼信吗?
他是信的。
他相信同类之间自有雷达,会有相同的频率,让他们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找出对方。
他叮嘱唐九,“此人此事,你就烂在心里头,不要再对第三个人提起此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大人不打算查一查?”唐九明显很错愕,事情进展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陈观楼龇牙,语重心长地说道:“唐九,这里是天牢,只负责看守犯人。查案是六扇门的差事。做人做事,最要紧的一点,就是不要捞过界。你若是想争做三好犯人,你可以告发。现在本官问你,你要告发吗?”
唐九瞬间愣住,“之前不算告发?”
“不算!没有登记在公文中,都不算。现在我正式问你,你要告发吗?”
“有好处吗?”唐九迟疑了一会才问道。
陈观楼缓缓摇头,“如果是同案犯,或许有。你,肯定没有。说不定还要去诏狱走一趟。一旦进了诏狱,生死难料,谁也保不住你,你只能自求多福,听天由命。你的治疗也只能停下来。现在,你想清楚了吗,要不要告发?”
“若是不告发,又当如何?”
陈观楼笑了笑,轻声说道:“就当听了一个故事,听过就忘。”
唐九张张嘴,头一次见识到天牢真实的一面。
他抓了把头发,纠结了片刻,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大人,我只是讲了一个故事,切莫当真。”
陈观楼顿时笑了起来,“听故事谁会当真。守着规矩,按时治疗,莫管闲事。”
说罢,他背着双手,开始巡视牢房。
站在老农的牢门前,牢房里面关押了三个人。老农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气质很村很诚恳很老实。这种人,通常不会引起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