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几人像是不知晓谢只南的存在般,只顾着手中事。
“是个小子!”
婴孩的啼哭声愈发响亮,盖过女人渐渐衰弱的呻吟声,谢只南为确保这几人的确看不见自己,她快步上前,提着剑分别朝稳婆、婢女、床榻上的女人的头颅上抵去,见其毫无反应,谢只南最终将剑尖抵在婴孩肚脐上那条长带上。
确认后,谢只南退至一旁静看着她们。
稳婆捧着婴孩的手越来越高,像是要证明给谁看一般,嘴上的笑意也愈发夸张起来。
端着水盆的婢女喜笑颜开地高昂着头,盯着那被拉扯地快要绷断的脐带,眼中溢出的亮意比那烛火还要通透,她也张开大嘴,笑着道:“是个小子!夫人。”婢女的话是对着床上女人说的,可眼睛却依旧一眨不眨地望向那婴孩。
女人苍白的面庞滚滑下一颗豆大的泪珠,没进她的干得起皮的唇间,她抿着这一丝涩意,勉强提唇:“十三个。”稳婆托着婴孩慢慢放下,随即抄起热水盆中的金剪子,眼都不眨便绞了下去,母子分离,稳婆那笑容夸张的脸顿时严肃起来。
“这是第一个。”
“这样的话莫让信阳侯听见,不然夫人前十二个孩子白死了。”
女人的唇越张越大,大到那张清秀的一张脸只留有赤黑舌口,一口吞下那稳婆和婢女,婴孩掉落在地上,哭声停止,不像是被砸得断了气,倒像是自己停下了哭泣。从血口中伸出的一条腥红长舌卷起婴孩,巴掌大小的身体遽然被卷没入囗。
谢只南迟疑地往旁边退后几步,本以为要和这突生变化的女人打上一场,谁知变了场景。
还是这个女人,还是这间屋子。她坐在床边,一手搭在前面的摇床上时不时晃着。相较方才的情景,她的脸色要好上许多,瘦削的尖脸多了二两肉,有了血色。不仅如此,被她吃掉的婴孩也大了不少。
女人神情呆滞,手上动作不停。
屋外的杂谈声悄然传进里屋。
“夫人真是好福气,头胎便诞下了男郎。”“你不知道么?先前还有十二个!”
“什么?!哪来的十二个?”
谈话声戛然而止,片刻又起。
“你才来,府里嬷嬷不让说,这前十二个,都被信阳侯拿去练药了!算不得什么,这第十三胎才是他们第一个孩子,真真正正的孩子。”
“不拿去炼药了?”
“不拿了。”
滞住的眼珠间或一轮,女人陡然抓着摇床,尚在温睡的婴孩睁了眼,感受着剧烈的摇晃,咯吱咯吱地笑着。孩子蓦地消失了。
从摇床中。
话锋一转。
“真是不小心,夫人怎就给小侯盖了那么多被褥?活生生给闷死了!”
“信阳侯岂不是伤心死了?夫人真是的,这可是他们第一个孩子。”
“瞧瞧去。”
“瞧什么?”
“夫人被赐了白绫。”
女人捧着那条轻如水漂的白绫,披发跣足,笑声羁荡。她踩着凳,将白绫挂上房梁,用着近数月来全身上下的力气打了个死结,旋即笑着将自己的头颅放下,踢掉矮凳,感受着白绫死死勒住自己脖颈的收绞力,下意识挣扎着发出“赫赫"声,片刻后,两手下垂,长袍垂挂。谢只南皱着眉看着这一切。
“不是说在前堂绞杀么?夫人怎么自己在房里就吊死了。”
喊语声蓦然停下,随之而来的是中年男子的哭号声。笨重的脚步慢慢袭来。
“夫人!你怎么这么傻!哪个下贱东西乱传本侯的话!给我拉出来一起绞毙!”
周身情景开始扭曲,如有实质的东西乍地碎为散粒子,撕扯开道道长口子,谢只南所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