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拨给赵穆二人的马车通身墨蓝,四角如飞檐,有丝锦装裹,行驶在山林间,无不彰显着主人的富奢华贵。
车前的梵文金铃被风撩动,不时发出清脆的铮铮声,回响在山谷间,空灵又显清寂。
马车内有置软白地衣,赵穆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好,回身就见太子意味深长,颇有调侃的戏谑目光,透过还未放下的纱帘,直直落在里头靠在车壁上的林秋晴身上。
“殿下。”他抬手打下帘子,又移身挡在了马车前,隔断了太子的视线。
太子也不恼,悻悻然一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赵卿这般柔情的一面。”
赵穆掀起嘴皮子,皮笑肉不笑地迎合了句:“太子长寿延年,往后所见之事只会愈来愈多。”
太子怔了下,随即仰天爽朗地笑了两声,不再说什么,转身背对着他挥了下手,就此离去。
马车轻微摇晃着驶向掌印府。
尽管赵穆已经吩咐了马夫慢些,但道路崎岖,难免跌撞。
林秋晴安定下来,反而身子传来无力感,她坐不稳,途经几个水坑时,还总是晃得似乎就要掉下去。
就在此时,冰凉的手指蓦地攀上了她的臂腕。
猝不及防的冷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循着青白皮肤向上看,再触及到男人朱色祥云滚边的袖口后,晕眩重袭,目光只得堪堪停在他的袖边。
林秋晴其实想看他的眼睛。
奈何俯着身子,好似无力起来。
赵穆眉头深皱,他扣着林秋晴手腕,急迫问道:“哪里不舒服?”
林秋晴缓了下,强打起精神来:“无事,大人我……”
下一秒,她跌入了这个卷着山间清冽雾气的怀抱里,赵穆手环在她肩头,托着她,淡声说:“累了就枕着我睡会儿。”
林秋晴当然不客气了,头一歪就贴在他脖颈处:“多谢大人,对了,冷月呢?她为了保护我与他人缠斗,后来就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赵穆言简意赅:“她无事。”
林秋晴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持着一个姿势难免腰酸,她贴着男人的锦衣,动了动身子:“那大人,我睡一会儿,不管你去哪儿都要知会我一声,别又不声不响地离开,让我找不见大人。”
赵穆放轻了声,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温意:“我不离开。”
林秋晴似乎仍觉不够,手指勾缠住赵穆的指头,将自己的身子往他怀里拱近了些,隔着薄衫,两人肌肤紧紧贴在了一起:“快到了记得叫醒我。”
赵穆没有作答,他在温热气息洒在脖颈时就僵住了身子,怀中人还不自知地又蹭了蹭,唇畔擦过脖颈上的青筋,很痒。
他万般无奈,悄无声息地缓慢吐出口浊气来,一时心思缠成了线。
什么也辨不清。
半个时辰后,马车靠近了掌印府大门。
本该延缓停下,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顽童,不畏死活,窜进马掌下就要去捡玩物,两轮鸠车。
马夫被吓到,卒然勒紧了手中的缰绳,马儿只得仰起前蹄,尖锐地长鸣了一声,落地后又惊得连连后退,胡乱踩踏着。
赵穆也阖眼跟着小憩了会儿,但在车厢猛烈晃动前,就警觉地伸出了另一只手,迅速揽在了林秋晴身前。
待马车停住,外头传来马夫斥责之声,还有男子女子不断的求饶:“孩子小不懂事,冲撞了贵人的马车,还请贵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犬子的无心之失。”
“怎么回事?”隔着帘幕,赵穆冷声询问。
“大人,您和林姑娘没事吧,有个顽童忽然窜到马下,险些没避开。”
赵穆又问:“小孩无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