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防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被头发遮了大半的脸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却让沈周宁眸光瞬间凝滞,连咳嗽都忘了。
那人被人绑着,头发衣衫凌乱,没有一丝高高在上的矜贵气质,反而被人随意的拖拽着,狼狈不堪。
前面就是奕欢楼的小门,一看便知意欲何为。
男子形容狼狈,一双眼睛却在看到她时震颤起来,满眼的求生欲,挣扎间被两鞭子甩在身上疼的他皱起眉头,凌乱的头发下容貌却与她记忆中那位像极了。
但沈周宁只是稍顿了片刻,眼前恍惚了一下,提着酒壶灌下一口酒准备离开,背过身时还笑出了声。
她真是醉了,眼睛都花了。
那人金尊玉贵,怎么可能流落此地被人这样对待,只怕是她积怨已久,连带着眼睛都模糊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垫在她的脚下,沈周宁回过头,就看到那张脸出现在自己脚边,颤抖的眸子里尽是央求。
原来不知何时那男子割开了手上的绳子,然而他太饿了,以至于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在看到沈周宁的那一刻,拼尽了全力才获得一线生机。
顾不得被踩在脚下的手掌,他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女子的衣摆,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不松手。
“救我。”
他声音微颤,久不喝水以至于嗓子干哑,却迫切的抬起头,央求般看着她。
“贱皮子,看到个富贵娘子就往上凑,你给老娘松手。”
一旁抓着他的人见绳子松了吓了一跳,追上来就是一鞭子打在人背上,同时给沈周宁解释道:
“娘子莫怪,这是个花奴,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可惜自个调/教不好,三天两头的往外出跑,听说这奕欢楼最是会调/教男子,索性把人带过来碰碰运气,也好回个本钱,我这就把人带走。”
沈周宁点头了然,看着因为抬头央求而露出大片面容的男子,凄惨惊绝的面容连她都恍惚了一下。
只是太像了。
她略一定神,看着趴在她身下的男子,略显嫌弃的用折扇抬起他那张凄惨却绝美的脸,笑的好看。
她语调温和缓慢,“小郎君,本姑娘虽温柔多情,惯常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但生平最讨厌一人,你与那人足有八分相似。”
齐慕清抓着她的手颤了一下,来不及多想,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说出此后无数时刻都后悔不已的话,“你救下我,随你发泄。”
既是恨他,凭着这张脸,她也可一纾胸中闷气。
沈周宁挑眉,不得不说,这张脸露出这样的神情让她的心都为之一颤,哪怕明知道不是他,但也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露出更多不堪痛苦的模样。
然而在齐慕清央求的目光中,她只是轻笑一声,“你当本姑娘是哪种人?”
说完,也不管男子将会陷入何种境地,扯了衣摆摇摇晃晃的起身,眼看着想要离开。
后头传来妇人挥动鞭子的声音,严声教训着人,“你当你是什么人,仗着有两分颜色就想攀富贵,老娘给你找好去处你好生跟着就是,再敢逃跑老娘打死你。”
看着沈周宁的背影,齐慕清心一下子凉到了骨子里,他有心说出自己的身份,却又顾及两人之间交恶,唯恐这人落井下石,但若是被卖入楼子里,他就完了。
这个世道对男子诸多为难,若是到那种地方,便是那男人中最下贱之人,人人不齿。
“庆山书院考核,我有门路。”
齐慕清心思百转,沈周宁会出现在这里自然不会没有缘由,听闻她离京之时曾大放厥词要走科举路,想到最近在路上的见闻,他眼前一亮。
沈周宁的背影晃了下,却是停下了脚步。
一旁妇人早已把人重新绑好,如今整个人如死猪般倒在地上,看沈周宁看过来,还说道:“娘子可别听他胡说,这就是我路上买来的奴隶,惯会花言巧语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