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起来,以后不戴了。”艾莲的笑容像波纹荡尽,归于镜面般的宁静,显得面无表情:“免得他以为我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吗?”莉莉小心翼翼地问。
“……”,艾莲无语地看了莉莉两秒。这两秒叫莉莉紧张得哆嗦。
“为什么不喜欢他啊?”莉莉又把宝石荡开,举着坠子端详,看着明艳火热的红宝石在颠簸的车厢里一荡一荡:“多好看啊。”
“我,我只是羡慕他,羡慕他敢豁出去做想做的事情,就算可能会失败,就算前景特惨淡,他都会去尝试。”艾莲握着赤足,歪在地毯上凝望荡漾的吊坠,细腰随着颠簸的车厢一摇一摇,“可是他用力过猛了,总是坑自己啊!以卵击石也上。刀山火海也上。越喜欢他的鲁莽,就越痛恨他的愚蠢。你这边提心吊胆地恨不得捅死敢碰他的人,他那边还在热血澎湃地作死根本停不下来——这爱恨交加的事情,我做不来。我还是站远点儿,做个围观群众,鼓掌撒花就好了。”
艾莲不知不觉地长篇大论起来,抬头喝水时,车厢里才沉默下去。
死寂半天,莉莉才没精打采地咕哝道:“你是在意他提到皇室的那句话吧。”
艾莲望着天花板喝水,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马车颠簸摇晃,慢吞吞地开进金碧辉煌的哈布斯央行租界里去。两名背负十字大剑的龙骑兵上来检查了宫廷侍女的身份,弓腰行礼,拽开路障放行。
“戒备怎么变森严了?”莉莉好奇地伸头出去看,发现龙骑兵已经接管了租界的驻防。
“巴法里亚公民的日子过不下去了,黑锅被腓特烈扣到了央行头上,所以偶尔有暴民砸窗户。”艾莲懒洋洋地在车里说:“菲莉雅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么。”
“好可怕。”莉莉吐吐舌头,赶紧缩回马车里。
皇家BH啤酒馆里,兰斯洛特和雅各布唯恐伯爵贵体有恙,心急火燎地跪在他身边试图扶他起来。
“伯爵您没事吧?”雅各布提心吊胆地问。
腓特烈脸贴地砖,五体投地的趴着,又竖起大拇指,示意老子健在。
“扶伯爵起来。”兰斯洛特说。
腓特烈的声音从地砖上浮起来:“艾莲小姐走了吗?”
“已经走了。”
伯爵动了一下,然后继续蠕动,自己爬了起来,灰头土脸地拍拍身上的灰,气定神闲地站起来,环视部下,发现技师们和四骑士全都无言注视着自己。
“看我干吗?”腓特烈努力装傻。
“觉得太羞耻所以赖着不爬起来吗?在妹子面前丢脸了所以赖着不爬起来吗!”兰斯洛特心里万马奔腾,面无表情地腹诽:“这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啊!该长大了啊!伯爵殿下!”
然后四骑士异口同声:“没看什么,殿下。”
腓特烈扭头对谢菲尔招手:“谢菲尔是吧?和莫里茨过来,跟我说你们工资的事情。”
谢菲尔和莫里茨面面相觑,连忙走过来落座,雷蒙爵士豪放地把他俩的酒杯端过来,哈哈大笑:“冰啤酒可以缓解疼痛,放开喝,不要停!”
这边刚落座,一直在角落沉默的西里沙骑士终于站起来,默哀着目送沃森的尸首,然后按着腰间巨剑,穿着一身钢板“咣啷咣啷”走到腓特烈身后。他庞大的身躯遮住了门口的阳光,在腓特烈面前投下一片黑影。
西里沙人身材魁梧,平均身高超过两米,这名沉默的骑士甚至能将双手大剑挎在腰间佩戴,壮硕的体型可见一斑。
腓特烈看见桌上投下铁桶骑士盔的阴影轮廓,已经知道身后站了人。但是他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