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升起连接云霄的火柱时,腓特烈正裹着毛毯,蜷在英雄酒吧里瑟瑟发抖。
“喝杯伏特加暖身体。”吧台后的丽莎推来半杯白水。
“谢谢。”腓特烈伸出光溜溜的胳膊。
“您是巴法里亚领主,关心您是我的义务。”丽莎嫣然一笑,雀斑格外可爱。
腓特烈喝酒时,地动山摇的冲击波像迟到的雷霆,这才轰隆响起。酒吧木门被气流狠狠推开,“啪”一声摔在墙上,又弹回去,像扇子一样开开关关,停不下来。窗玻璃被冲击波吹得簌簌乱颤,声音刺耳得像要碎了。
擦杯子的丽莎吓得花容失色,以为酒吧要塌了。腓特烈却昂头喝酒,一气呵成。
“您不怕吗?”丽莎惊讶腓特烈的镇定。他不仅纹丝不动,反而对山顶皇宫里的剧变置若罔闻,只专心喝酒。
“条顿骑士大团长直闯宫廷,闹出多大动静我都不奇怪。”腓特烈攥紧毛毯,粘成绺的蓝发像流苏垂在眼睛前:“无畏骑士回头去抓真刺客的时候,我就知道那疯子行动了。传说他失去整个骑士团以后,抑郁了三年,突破心障才令神恩辐射突飞猛进,冲破五百,跨入圣骑士的门槛,可见他仇恨之深。虽然诉讼程序只能抓出奥本海默,但是圣彼得很容易就能受到启发,查出斐迪南是幕后策划者。快则三五天,慢则半个月,他绝对会去找斐迪南促膝长谈。这是必然的。”
丽莎傻眼,发呆看着腓特烈低头饮酒,喃喃问:“您都猜到了这些?”
“猜到了一部分。因为我和圣彼得打过交道;他这人,爱得越强求,就恨得越炽烈。他去找斐迪南算账是铁板钉钉的。”腓特烈的脸皮僵硬着,有点仇视地盯着玻璃杯上的倒影,嘴角绷得不时哆嗦一下:“再大的爆炸都是利好消息,因为我想的是另一件事。”
他回忆着艾莲娜的处境。三百无畏骑士押送着两吨黄金,已经抵达国境线,很快就会进入皇都。到时候,斐迪南就会拥有匹敌龙骑兵的军力,同时交付巨额聘礼,正式迎娶女皇。
腓特烈如果想夺回艾莲娜,那么时间已经不多,必须争分夺秒。
而大团长去刺杀斐迪南,最好的结局就是一击成功;就算不成功,大团长也会消耗斐迪南的卫队,替腓特烈的政变扫清道路。所以腓特烈对爆炸声无动于衷,因为他关心的是结果——是大团长玉碎之后,对军力的影响结果。
“您烘干的衣服。”酒馆会计的话打断了腓特烈的思绪。会计捧着烘干的衬衫和内衣,送到腓特烈面前来。
丽莎笑盈盈地看着腓特烈当众换衣服。
“禁军服装丢到炉膛里烧掉。”腓特烈扯平衬衫袖子,接过伯爵外套披上,随口吩咐。
“好的。”会计对领主言听计从。英雄酒馆是维纳唯一一家巴法里亚啤酒馆,丽莎和会计都视腓特烈为英雄。
丽莎换好木炭,将烧得温热的黄铜小手炉递给腓特烈,笑盈盈说:“攥着焐热吧。你湿淋淋的过来,真怕你着凉。”
腓特烈的伤势已经被小律修复得七七八八,伤口都被新肉粘合了。他心事重重地点头,接过手炉。
打破沉默的是一队气喘吁吁的宫廷禁军;他们端着燧发火枪,枪口插着一尺长的刺刀,成群结队地冲过寂静的街道,不断分流灌入路边的民居,冲进门就喊:“窝藏刺客者同罪!有没有看见湿漉漉的逃窜犯?”
腓特烈端着酒杯,镇定地回头看那三个白袍禁军。禁军们追得面红耳赤,正在满头大汗地喘息。
“这位先生从8点起,就和菲莉雅骑士长一起在这里喝酒。骑士长走了,他都没有走。”丽莎歪头撒谎,眼皮都不眨。他们早就串好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