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一时间急迫的眼泪都快要落下来。
宁洵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半分可商量的意思。
孙德就差要跪着磕头了,宁洵却倏然皱了皱眉,负手淡淡道,“孙将军,你我本无冤无仇,你可知我为何要这么做?”
孙德哽咽不语,他不敢说话,生怕多说一个字便会惹怒了这位世子,导致自己一家老小都难逃噩运。
宁洵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随后眼神阴狠的道,“因为,你跟错了人。
我被你家那位大人关押了四个月之久,几度九死一生。倘若不是我侥幸逃了出来,今日,恐怕就已经被活活饿死了。
你家大人害本世子至此,本世子倘若没有落井下石,是不是也有些太过仁慈了?”
孙德惊怒交加,一瞬间明白了两件大事。
原来四月前质子府的刺杀案竟是由那人一手策划的;原来自己此时被威逼的惨境竟是全是因为那位大人。
“求世子原谅啊,求世子原谅啊!卑职并不知晓原来刺杀世子竟是那狗/日/的荀其芳策划的,求世子不要迁怒于卑职。
卑职虽死犹不可惜,可是卑职的家人是无辜的啊!求世子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
宁洵看了眼身下孙德痛哭流涕的模样,又扫过不远处那谷仓内已经快要被熄灭的火势,不由得撇唇一笑。
谷门守将孙德极为孝顺,且夫妻和睦,是一个难得的孝子与好丈夫。
想要这位守将眼睁睁的看着家人因为自己的过失连坐而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宁洵早就已经摸清楚了这位守将的命门,不过他也不想过度惊吓这位将领,看着孙德痛苦哀求的模样,他终是长叹了一口气。
“孙将军,先起来吧。”
孙德泪眼朦胧的看着宁洵搀扶着他的手,有些许的惊愕,“世子……这是放过卑职了?”
宁洵并不否认,只是稍微放缓了神情道,“想不到孙将军竟是如此仁孝之人,倒是让洵有些汗然了。”
孙德一听,慌忙道,“世子千万不要这样讲,卑职担当不起。”
宁洵摇头,“孙将军,宁洵只是一介质子,从小远离故土,来到这陌生的大秦。每每入睡,都觉孤寂难眠。
洵本无心惹人,更无心去争些什么,只是期盼着有朝一日能留着一条命回归故土。洵知道,大秦的人在心里都对本世子嗤之以鼻。
可是洵即使这般隐忍,也仍是有小人妄图要取本世子的性命。”
“殿下……”这一回,看着宁洵脸上自嘲的表情,孙德的心里竟渐渐的涌起了一丝同情,就连称谓上也有些许的改变。
宁洵将这一细小的变化收入耳中,他淡淡道,“所以孙将军,你与家人感情至深,本世子也不愿去强制性的拆散你们。
荀其芳是京兆府尹,朝廷重臣,凭我这条根本无人关心的性命,也根本动不了他,又何必再牵扯一个你进来呢?
罢了,罢了。”
孙德愣愣道,“那世子,不打算报仇么?”
宁洵苦笑,终是摇了摇头。“孙将军,这火势已经烧掉了半壁谷仓,你可想到了什么补偿的办法?”
孙德这才意识到除了宁洵的指控,还有一件更加严重的事情摆在面前,不由绝望道:“还能如何,也只有一死谢罪了。”
“不。”宁洵果决的摇了摇头,“孙将军,你还有一个活下去的方法,虽然不一定会成功,但终归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