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的一阵轻松。临死之际,思绪却如飞般转动着。
前些天,武昌城内,他便搜获了几名细作,煽动湘军将士背弃自己,离开武昌,回乡生活。将这几名细作一番严刑拷打,他了解到,这几名细作只有一名是粤贼派来的散布流言的,其余的,竟然都是原本的湘军士兵,自发为粤贼传播消息。
他再一番细细地审问,才清楚,原来粤贼占据糊南后,进行田地重新分配,让无地的佃户和少地的穷苦乡民都有田种,将像自己这样的官绅之家田地都没收充为公田,租给乡民耕种,收买民心,竟然获得了包括自己家乡湘乡在内的大部分地区的百姓拥护。
粤贼在占领区成立乡镇公所,通过乡官帮助百姓,来获得乡民的认可。湘乡一带,自己的家乡父老,迅速便倒向了粤贼,动用各种手段,让参加湘军的家乡子弟离开自己。
想到这,曾国藩又想到粤贼两年功夫便强大起来。他早听说在辖区内效仿西洋,大肆开办厂矿,修铁路,制造枪炮和军舰,如今看到粤贼整齐一身的军装,清一色的洋枪,果真如此。
若是自己成了朝廷大员,该怎么做,能不能做到粤贼这般好?他心底一个念头忽地冒起:“自己败了!或许粤贼做的这些,才是真正的富民强国之路吧。自己却是没机会再看见了。”
他此刻只觉心空荡荡的,忽然猛地又吐了几口鲜血,腹部急剧地绞痛起来,他自知时间已不多,费力地抓住曾国潢的手臂,嘶哑着说道:“国潢,我走后,你便是曾家的大哥,好好照看弟弟们,还有我那几个孩子。”
说完,曾国藩大叫一声:“天时不在我!”被曾国潢和曾国荃抓住的双臂一松,就此溘然长逝。
…….
因为曾国藩命令,湘军的主要一干将领和那上千的湘军将士都在街口投降,讨虏军占领武昌变得异常的轻松。
城内,镇守城门的各湘军兵勇本就在私下传言,圣国对待他们家中亲人的好,早就没了反抗之心,反而一心想早点投效圣国,回乡种地去,在这种心理下,一听抚台曾大人自尽,临死前下令众人降了圣国,更是毫无负担地纷纷归降。甚至,自发组织起来逼着武昌城内原本已少得可怜的绿营兵,一起投降。
而城外沙湖内的湘军水师,却分为了两派。
一是杨载福和邹寿璋,都是糊南人,对曾国藩言听计从,又见手下湘军心思萌动,便趁势向讨虏军水师乙十师投降。
另一股,却是褚汝航和夏銮两人。褚汝航和夏銮均为江苏人士,文人兴旺之地,深受满清忠君思想,只想以死报国。闻听巡抚曾国藩自尽前命令湘军投降粤贼,大是不甘,强行下令湘军将士冲出沙湖,欲杀出长江,逃往北方。
无奈手下湘军士兵均是衡州、岳州、长沙三府子弟,加上细作流言,家乡在粤贼治下甚好,不愿再与圣国作对。于是,在手下哨官的带领下,纷纷叛出水师,径直靠岸,向沙湖岸边的甲三师和韦俊部投降。
褚汝航和夏銮两人只得率领本营一半不到的湘军将士,一共四百余人,逃往沙湖口,却被堵在那里的乙十师几轮火炮一发,击沉几艘长龙船,手下湘军哨官心下发寒,又降了几哨,最后,只剩下褚汝航和夏銮旗舰各快蟹船再加三名心腹哨官的三艘长龙船,被乙十师和唐正才张子朋所部围住截杀,全军覆没,褚汝航和夏銮两人宁死不降,投水自尽。
而逃出城外没多远的糊北巡抚青麟和武昌府同知劳光泰,很快便被韦俊率领的三百骑兵追上,杀了数十人后,糊北学政馮培元和武昌府同知劳光泰宁死不降,自尽而死,反倒是糊北巡抚青麟,被韦俊围住便立马投降。
至此,整个武昌一带,全被讨虏军攻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