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开始喊朱敬伦大人了,一个广州将军尊称一个七品县官,可见这货骨子里圆滑着呢。
朱敬伦叹道:“在下怎么知道,怕是那耆龄想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穆克德讷道:“肯定是误会了,误会了。”
穆克德讷心想,耆龄就是想赶尽杀绝,那也是赶你们县勇,跟老子八旗兵有毛关系,耆龄是红带子,老子也是根正苗红的满洲旗人,名门瓜尔佳氏,耆龄会打老子?
朱敬伦又道:“实不相瞒,在下手下的县勇,已经因为惊惧不定,这都要逼我造反了。将军大人就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穆克德讷疑惑:“能有什么不对?”
朱敬伦道:“耆龄这是真心想逼反城中将士啊!”
穆克德讷叹道:“这什么可能啊。”
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穆克德讷要逼反城里的人,吃饱了撑的安稳日子过够了,作死吗。可如果不是,为什么耆龄要来攻城,而不是找人来城里谈谈。
朱敬伦道:“将军你想想,耆龄贪婪无厌,克扣军饷,以至兵变,朝廷会怎么对他?”
穆克德讷正色道:“自然是撤职查办,我大清绝不姑息养奸。”
朱敬伦道:“这就对了。我看是那耆龄怕吃干系,所以就要逼反官兵,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泥沙俱下,谁还想得到他克扣军饷的事。只要他能攻下广州城,不但没有罪,或许还能立功受赏。”
朱敬伦这么一解释,穆克德讷一听,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就不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曾经赫德评价过广州城里的两位官员,说巡抚柏贵“自幼在首都生活,言谈举止皆合乎宫廷中的礼仪规范”,“为人精明强干,外貌坚强果断”,说“一见而知,他在任何方面都比那位武职官员(穆克德讷)高超得多”。
穆克德讷是武举出身,不通文墨,能写自己的名字,但奏章都需要幕僚代劳,指望他能在这复杂的局面中抽丝剥茧找出真相,实在是难为他了。
“将军,你就没想过如果耆龄破城之后,你自己会怎么样吗?”
把事实摆出来后,朱敬伦给穆克德讷提了一个问题。
自己会怎么样?他能怎么样?耆龄敢把他怎么样。这件事从头到尾也就是耆龄跟朱敬伦之间闹了起来,跟他广州将军八竿子打不着啊。那耆龄确实有贪渎军饷的嫌疑,但哪一次没给他将军府分润,俩人一直关系不错,没有恩怨啊。
见穆克德讷想不明白,朱敬伦继续给他解释。
“将军,请听我一言。耆龄如果攻入城内,我们新安县这些人自然是跑不了的,可是闹饷可不是我一家,绿营和八旗都有份。你说耆龄会怎么奏报?众目睽睽,数万人参与了此事,你我,耆龄都是遮掩不住的。所以这事不能瞒,但是能赖。如果耆龄赖说,城中军卒因不满平粜,而哗变的话,他的罪责不大,将军你怕是要吃吃挂落儿。”
穆克德讷笑道:“这事怎么能赖在本官身上?”
朱敬伦哼道:“平粜一事,民事在巡抚、知府,军事可是在将军身上。将军你不该不知道吧?如今哗变的,可是军队。”
穆克德讷一愣:“还有此事?”
朱敬伦道:“岂不闻雍正四年事?”
穆克德讷奇怪:“雍正四年何事?”
朱敬伦道:“我说了不算,将军可找人问问。”
穆克德讷还真是说问就问,广州将军身边的幕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雍正四年的事情,跟广州将军有关,他确实清清楚楚,详详细细的将事情跟穆克德讷讲了一遍。
在雍正四年,广州和福州先后发生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