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回忆的时候,他脑海里出现的,是沈红颜告诉他的真相——他不小心推了沈红颜想拉住何亭亭的手,变成两人一起把何亭亭推了下去。
他看过很多书,书上说,有时人对自己做过的事难以置信,总会下意识地美化和推托。
所以,他的梦,也许就是他潜意识地美化和推托的结果。
他不能接受自己害了喜欢的女孩,所以他总是做梦,梦里错的是沈红颜,而不是他。
沈红颜看着杨友东痛苦的神色,像往常那样轻声质问问,“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推何亭亭下山?我何至于恨她恨得要杀了她?我是那样的人吗?”
她说到这里,讽刺地笑了,“说一句难听的,如果我真的要杀何亭亭,我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以何亭亭的体力,你说她能偷渡到香江吗?她那样娇滴滴的,从小不用干活,多半会死在路上。”
杨友东沉默了,何亭亭身体并不健壮他知道,何亭亭无法横渡海峡游到香江他更知道,而这些,沈红颜也知道。所以,他并不敢肯定,当年真的是沈红颜推了何亭亭。
“何亭亭并不是香江人,但是她有出息了。她说会找我们,以报当年害命之仇。你有外面那个老婆婆护着,倒也不用担心。而我,如果不是结识了大人物,估计会没命。”沈红颜又哀怨道。
杨友东听了,忙问,“她现在怎样了?怎么个有出息法?”
见杨友东丝毫不问自己的近况,反而问有出息的何亭亭的事,沈红颜握住了拳头,深吸一口气这才道,“她好得很,作为一个大陆北姑,竟然能够参加上流社会的酒会,你说她好不好?有没有出息?”
她攀上了红火帮,她择偶的目标已经高于杨友东了,按理她不会因杨友东喜欢别的女孩而难受和愤怒。
可是,她还是难受了,还是愤怒了。
她觉得,她可以不喜欢杨友东了,但是杨友东得一直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什么叫北姑?你别忘了,11年前,你也是北姑。”杨友东皱着眉头斥道。
沈红颜沉下脸,“我九死一生偷渡到香江,已经付出了代价,我已经不是北姑了。你别说我忘本,当年我埋头爬山,泡在海水里九死一生时,我就发誓,我这一辈子生是香江人,死是香江鬼。死了时,骨灰也不要吹回大陆去。”
杨友东回忆起偷渡来香江的困难,沉默了。
当年他在爬山上气不接下气时,他在冰冷的海水里拼命划动手脚时,他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其实不仅是他和沈红颜,几乎所有偷渡去香江的,都是这么想的。
这时,两人的煲仔饭都来了。
沈红颜慢慢吃着自己的腊味,这是广式的腊味,带着淡淡的甜味,像她落魄时憧憬的生活,她眨眨眼,把薄薄的泪光眨了回去,
“我来找你,只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合作。我不想死,我要活着。如果我们分开,一定会被何亭亭逐个击破的。所以,我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我们合作了,你就能知道,到底是我容不下何亭亭,还是何亭亭容不下我。”
“合作什么?”杨友东淡淡地说道,“我只是一个无法融入香江的外地人,我能和你合作什么?”
沈红颜咽下口中的米饭,“友东,你不用瞒我了。我知道,算命那个婆婆,她无儿无女,会把自己在庙街的势力都交给你的。你每日去陪她唱《禅院钟声》,她一定会记着你的好的。”
“我陪她唱歌,不是为了要她的东西。”杨友东沉下脸反驳,“只是我自己想唱而已。”
沈红颜看向他,目含激动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