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夫!”刘沆皱眉不悦道:“乐琅这样作答虽则是不妥,但你也用不着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阁老多虑了,”文彦博止住笑,答他道:“这‘哈哈哈哈哈’五字,亦是他答卷上写的。”
“这,这!”
刘沆一时语塞,伸出手指,往空中胡乱指了几下之后,变成手握拳头,神色是痛心与愠怒。
可是他实在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只得长叹了一声,甩袖不语。
空气中沁着微微的冷意。
众人忽而默言,不约而同地代入到太子少傅杨敦一的角色去,想象倘若是自己批改到这么一份答卷的话……
“该!”
司马光气愤地说道:“活该!”
他歉意地拱手对文彦博道:“文大人,晚生方才言语间多有得罪,望海涵,海涵!”
文彦博得意地问:“杨敦一的这个‘癸’,给得不冤吧?”
“不冤,丝毫不冤!”司马光想了想,道:“我恨不能你们官学是用‘十二地支’来评分,他得个‘亥’才是真正不冤!”
“哈哈哈!”文彦博点头大笑:“好提议!”
欧阳修惆怅地端起茶杯,还未待啜一口茶,思虑之际,又放下了杯子,始终怀着一些忐忑的期许,问道:“宽夫,庞相公教授的是《论语》一门?”
“正是。”
“得‘丁’的可是这门?”
“不是。”
“哦?”欧阳修难以置信:“乐琅他写得出《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样的文章,想必对《论语》有相当的了解,怎的也是得到‘癸’的评分?”
刘沆问他:“庞相公出的什么题目?”
“论‘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乐琅他答的什么?”
“他引用唐代刘禹锡《陋室铭》,东拼西凑写了一篇文章,虽无亮眼之处,却也没有太大的过失,就是字写得着实丑。”
刘沆点头:“他的字是一贯的丑,却不至于得‘癸’呀?”
文彦博道:“是不至于,原本相公评的是‘丙’。”
“‘原本’?”
“嗯,原本。听说他后来找杨敦一理论,问说明明说好是‘甲乙丙丁’四等级,为何给他评了‘葵’。”
“‘葵’?”
司马光莫名其妙,但心里忽尔一抖:莫非……
“他以为‘癸’字是读作‘葵’音?”
王安石把司马光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对,正是如此。”文彦博笑得恣意,答道:“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庞相公刚好也在场。”
“所以……?”
“听闻,庞相公立马就将他的‘丙’改为‘癸’。”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
欧阳修又复问道:“到底是哪一门得的‘丁’?”
他心想的是,至少“乐琅”尚有一门功课不至太胡闹。指不定,可以从这门课入手,引导其读书的兴趣?
“是我这门。”
出乎大家意料,文彦博这样答道。
欧阳修大喜:“他对《诗经》有兴趣?”
“哼!”
文彦博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转头不答他的话。
欧阳修起身,来到他面前,急急追问道:“你出的什么题目?”
“我让考生们仿照《桧风·羔裘》写一首诗,可以取其内涵,可以参考文式。”
《桧风·羔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