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一日下午,衡州府城以北五十余里处,一支军队正沿着官道向南行进。长长的行军队列绵延数里,大约有上万之众。队伍上空是清一色的火红色军旗,其中又以一杆“高”字将旗最为醒目。
这正是由高一功统率,前往衡州加强防守力量的部分一万余忠贞营兵马。昨日下午,得到了堵胤锡的命令之后,高一功没有丝毫耽搁便领军出发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迟在明日上午便能够抵达衡州。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遇到敌情,但高一功依然没有丝毫懈怠,长年的征战生涯已经令他养成了时刻保持警惕的习惯,在行军途中将大批哨骑撒了出去,周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便能知晓。
突然,前方烟尘卷起、蹄声隆隆,一队哨骑从远处一座小丘的拐角处奔了出来,一直来到高一功的将旗附近。
领头一人翻身下马,略带急切地抱拳道:“高公爷,前方十几里之外有大批鞑子正往北来!”
高一功本是大顺政权的勋国公,在忠贞营被隆武朝廷招安之后暂时还没有获得明朝赋予的爵位,但一些原来的老部下在私下里依然以“高公爷”相称。
听到哨骑头领如此一说,高一功不动声色地问道:“有多少人?”
“走旱路的大约有上万人,跟我军的人数差不多,”哨骑头领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朝西面一指,“此外,湘江上还有一支水师,从战船的数目来看,大约有四五千人。”
早就获悉了衡州方向情况的高一功当然知道,这就是先前那支率先抵达衡州城下的清军偏师,如今再根据哨骑探得的情况来看,这支清军已经悉数北返,十有八九是要去和多铎会合。
高一功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前去打探!”
“遵命!”
哨骑离开之后,高一功沉吟片刻,朝着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让开大路,往东暂避,避免与鞑子正面接触。”
高一功在军中的威信还是颇高的,因此,命令下达之后很快便得到了执行。全军离开了原来行走的大道,往东移动了数里,在一片山丘的背面停了下来,暂做停歇。
暂时安顿下来之后,高一功身边的大将田虎说道:“高公爷,咱们未战便让开大道,若是传到那帮文官的耳朵里,怕是又有了刁难咱们的借口。”
高一功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道:“咱们是奉命前去支援衡州,又不是奉命去与鞑子正面作战。不管路上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要及时赶到衡州,就算完成了任务。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
说到这里,高一功不由得又苦笑了一下:“再者,话又说回来。朝廷的那帮文官真要刁难咱们,也不会少了这一个借口。对面的鞑子人数不比我们少,打不打得过还另说。就算打得过,咱们拼了命去进攻鞑子,打赢了没什么功,打输了还有过,干嘛要费这些工夫?咱们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要是把这些老弟兄都拼光了,天底下哪里还有咱们的去处?去年荆州那一战,我可是永远都忘不了。”
一听高一功提起荆州,同样参加过忠贞营围攻荆州之战的田虎也不禁生出了几分恼怒:“那一战,要不是何腾蛟那帮人磨磨蹭蹭,将我军的侧翼暴露给鞑子,又何至于是那样一个结果?”
“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多提,总之,以后记住教训便是了!”高一功说道,“在那帮文臣的眼里,咱们始终都是草寇,需要他们时刻提防。哼,要是闯王还在,咱们又何必去接受他们的招安?说起来,如今朝中的文臣里面,也就是堵公还算个明理之人,看事情看得明白,也有着旁人没有的容人之量,不过,仅他一人也改变不了朝中所有文臣的想法。”
田虎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