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岳先是一怔,随即心中便是潮涌澎湃。其实,通过昨日与马进忠的商谈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再联系到隆武帝宣他前来衡州的旨意,他便隐约预料到了这一结果。但等到真正确定隆武帝会将这一重任交给自己时,他依然不能保持内心中的平静。
在原来的历史上,由于永历朝君臣的无能,李成栋凭借着并不强大的兵力几乎横扫两广,无人能够阻挡其兵锋,仓皇逃跑、奴颜屈膝的南明地方官员和守将数不胜数。但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在这一种形势下,依然有许多心怀大明的士绅百姓毁家纾难、举事反清,其中最著名的便是“抗清三忠”:张家玉、陈邦彦、陈子壮。这三人都是原来的朝廷官员,后因种种原因归家,面对清军的肆虐时依然没有忘记自身的担当,义无反顾地组织起乡勇民壮向清军发起反击。此外,与他们共同起事反清的缙绅义士还有许许多多,尤其是在李成栋率主力攻入广西之后,广东境内的抗清义师几乎是风起云涌。可是,由于永历朝廷的腐朽无能和缺乏担当,这些大大小小的抗清义师没有能得到有效的组织和支援,最终在李成栋率主力回师广东之后被各个击破,张家玉、陈邦彦、陈子壮等举兵反清的缙绅义士几乎全部壮烈殉国。
在前世,庞岳每当看到这些史料时,总会为清军的猖狂永历君臣的怯懦无能而感到愤慨,为忠臣义士的鲜血最终付诸东流而感到无尽的遗憾。但在那时,所有过往皆成定局,他也仅仅只能愤慨和遗憾而已。而到了这一时代,自己却能够去与那些义士并肩作战、通过自己的努力去组织这一系列悲剧的发生,一想到这里,庞岳便感到发自内心的振奋、激动以及一种光荣的使命感。随后,满腔的热忱化作简短有力的一句:“承蒙陛下如此信任,微臣敢不效死?”
“好!”隆武帝满含赞许地点了点头,在他眼里,庞岳除了眼光和能力出众之外,更难能可贵的还是这种果断的行事风格以及对自己的绝对服从。
“庞爱卿能有如此担当,朕心甚慰之!”隆武帝说道,“早在爱卿来到衡州之前,朕便召集群臣商议过多次。不过,眼下朝中有许多文武大臣认为,南侵湖广的清虏退去不久、湖广战事刚告一段落,各军镇也尚未完全恢复元气,不宜再起兵戈。爱卿身为武将,执掌军旅、屡立战功,对军务大事的见解也一向卓于常人,现在便与朕说说你对两广清虏的看法,你觉得,他们的实力究竟几何?我朝若现在出兵两广,能有多少胜算?又能取得何种战果?”
庞岳思索片刻,答道:“李成栋、佟养甲之流不过跳梁小丑尔,初入两广时麾下兵马不过四五千,加上从福建征召而来的郑芝龙部降军如施福、洪习山等部也不过万人出头,且内部互相排斥、倾轧,郑部降军多遭歧视打压,李、佟嫡系则骄横跋扈,全军人心不齐。这样一支军队本来不足为虑,但由于我朝在两广各地的官员、守将等,对清虏向来存在畏惧心理,听闻清虏兵锋所至,未曾一战便已先失了胆气、非逃即降,即便有少数兵马敢于同清虏交战,也因为平时营务废弛、操练不勤而难以与之相抗衡。因此,请恕微臣直言,两广局势之糜烂,更多的原因还在于我朝地方官员和驻军的怯懦、孱弱,广东清虏貌似气势汹汹、不可一世,实则色厉内荏、隐患丛生。目前,逆贼李成栋虽然已经扩军至两万余,但其嫡系再加上稍具战力的郑部降军仅占了不到一半,余者皆为新近收编的广东降军,战力向来孱弱,不过狐假虎威而已。微臣以为,只要先解决掉李成栋、佟养甲的数千嫡系,剩下的郑部降军未必还会继续顽抗下去,至于其余的广东降军更是不足为虑。因此,朝廷若出兵两广,较之抗击南侵湖广的多铎部清虏,难度上要小上许多,所需的兵马、钱粮也要少上一些。至于战果,若是一切都顺利的话,彻底歼灭虏贼李成栋、佟养甲所部、光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