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使团可曾迎回质子归国呢?”李兰仿佛不知道在想什么似的,将手笼进袖中,闲闲问道:“想来南楚入长安已不算早了,这等盛事皇上应当有个决断了吧?”
“公子当真玲珑心肠,只是质子归国出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姜若嫣唇边虽然一直保持着一抹微笑,但眼里却涌起冷冽的气息:“南楚使团此行来人并非苏决,而是夏云泥……”
“夏云泥又是谁?”李兰视线锁在她的脸上,有些不解地问道:“圣心独运,难道此人会对朝堂局势有什么影响吗?”
“夏云泥不过是添居为南楚的内卫总统领罢了。”姜若嫣柳眉一扬,粉面上突闪煞气,“可难就难在此人通晓琴香乐舞,乃是当世无人可出其右的舞乐大家。前几日父皇批下谕旨,在太和殿上邀宴两国来使,本来是要商量质子可否西归故国一事的,可夏云泥则以宴舞软弱拖沓,绵绵而无力为由,拒不参宴。可父皇又挑不出什么理来,故而难以商议此事。”
薰暖的和风微微吹过,像一只手缓缓搅动了身侧那一树繁密的杏花,轻薄如绡的花瓣点点的飘落到了李兰的身上,令整个人带有一种朗月清风般的气质:“如此看来,质子西归故国只怕是要晚些时日了呢。”
“公子的言下之意是……”姜若嫣略略有些意外,“西魏使团一定能够迎回质子归国?”
李兰面上的表情淡淡的,仿若在闲话家常:“请问公主,那位久居在长安的质子,平素里是何等性情呢?”
姜若嫣眸中微露出思索之色,半晌后方道:“西魏四皇子宇文拓,自从来长安为质后,终日流连在风月场里,也从不过问政事。据说东宫太子曾在宴上故意安排西魏的舞乐给他看,可这人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做派,着实令人费解……公子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公主不妨细想,如若宇文拓归国后真的能承其大统,”李兰唇边突然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那西魏是有一个终日只知奢糜腐化的昏君对我朝有益,还是一个励精图治的明君呢?”
姜若嫣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不禁莞尔道:“公子虽是这般笃定,可是南楚不会坐视不管的呀……”
“事在人为。”李兰转过头来,黑幽幽的瞳孔乌亮如同宝石一般,稳稳地凝在公主的脸上:“南楚为何遣使入长安已然明了,无非是想要阻止这场盛事罢了。可既是如此,那南楚使团为何不于朝堂之上晓以陈辞利害呢?两国素有间隙,早已势同水火,南楚更应分毫不让才是,为何偏偏要未战而气先靡呢?这等做法岂不是太过于落至下乘?未免太过于奇怪了呢?种种怯懦之举,那西魏使团又何愁不能成事。”
“不尽然吧?”姜若嫣沉吟了一下,道:“公子所言虽有几分道理。可若是质子归国真成了定局,那南楚遣使入长安岂不是多此一举了吗?这太没有道理可言了吧?”
“当然有道理。”李兰笑容晏晏地道,“南楚近来朝局不稳,太子之位已是久争而不下,若是长此以往可就要有碍于国本了。想来楚帝再如何昏聩,断不至于拿几百年的江山社稷开玩笑,故而夏云泥此番作为不过是想要将祸水南引至我朝罢了。”
姜若嫣呼吸一滞,仿佛突然之间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看过的一个方向:“公子言下之意是……”
“夏云泥此举于南楚而言,实则是百利而无一害。”李兰缓缓闭上了眼眸,默然少时道:“公主你想啊,若是夏云泥不满于我朝舞乐,恐怕这位正使回国之后,难免会有些琐碎传言,届时岂不是白让天下人看我朝的笑话?丢丑不说,再者使团未等太和殿议事便败兴而归,此事若是落在楚帝眼里,只会认为我朝皇帝素对其不敬,如此这般名正言顺,若不趁此时机兴兵边疆而彰显一下国威,又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