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用倒过来去劝妻子小黄氏:“父亲的话也有道理。哥哥如今身体好转,族务已经能担起来了,我留在家里,也不过是给哥哥搭把手,做个辅佐,想要象先前那般体面,是不可能的。从前我们有许多怠慢哥哥嫂子的地方,哥哥虽然宽宏大量,嫂子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这几个月里总是明里暗里给我们下绊子。我要到父亲母亲跟前说理,父亲母亲又都偏着他们,觉得我不恭在先,哥哥嫂子有点埋怨也是人之常情,横竖不过是小事,反劝我不要计较。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到外头去闯荡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听那几个外头回来的族兄弟们说起,倒觉得外头自有天地宽。他们从小就不如我聪明,都能攒下丰厚的家业,我难道就不能么?”
小黄氏根本就没想过要学那些族兄弟们出外闯荡,反而觉得秦克用的想法可笑荒唐:“二爷说得容易。他们算哪个名牌上的人呢?出门经商,给人伏低做小,不知做了多少巴结讨好人的事,他们不在意脸面,难道二爷也不在乎?二爷从小就是金尊玉贵地长大,哪里吃过出门在外的苦头?生意哪里是那么好做的?我看你说的那几位族兄弟也未必过得风光,不过是回乡过年时,打肿脸充胖子罢了。万一爷出去了才发现日子艰难,想要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不但打了自己的嘴,还容易叫别人笑话呢。留在族里,想法子谋那族学执事的位子,等到忆秋在宫里出了头,还怕族人们不敬我们三分?到时候哪怕是重夺宗子之位,也未必不可能!”
秦克用皱了眉头:“不要胡说,大哥好好的呢,他做宗子名正言顺,哪里就能轮到我了?我知道你羡慕宗妇体面,只是不该我们得的,还是放弃的好。若我们真的不肯死心,父亲定会非常生气的,到时候你我又有什么好处?”
小黄氏也不敢提什么害人的主意,只道:“大爷的身子虽有好转,到底还弱着呢,族务又繁忙,天知道他能撑多久?他家儿子还小,若有个万一,好歹你还是个能顶门立户的男丁。不是你出面,还能有谁?老爷也就只有你们兄弟两个儿子而已,难不成还能便宜了旁支的人?”
她说的是宗房的旁支,族长的两个同母嫡亲兄弟,也有几个儿子,只是早年间依照族里规矩分家出去了,但与族长的关系依然融洽。秦克良如今做回宗子,因身体比较弱,就时常叫那几个堂弟来给自己做帮手,亲弟弟秦克用反倒退后几步,无法再握得实权,叫小黄氏暗地里抱怨不已。
秦克用听得刺耳:“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我与大哥怎么也是同胞亲兄弟,大哥如今身体好,我见了也替他高兴。叫大嫂听见你这么说,还以为你又在咒大哥呢,告到母亲跟前,你又要挨骂了。”
小黄氏心中恨极,若不是娘家那边接二连三出了岔子,族人们又存心要拿捏她的错处,丈夫又怎会对她冷淡了许多?从前他对她言听计从,她说东,他决不会往西,不象如今,她想让他做什么,不做什么,还得费许多功夫来劝说。
但她也不能就此放弃。秦克用做惯了秦家宗房嫡子,在江宁地界上人人都敬他三分,到了金陵城里,遇上再大的官,人家一听说他是皇后娘娘的族侄,便会客客气气地,也不叫他跪,他哪里知道在外头谋生活是什么滋味?
秦家宗子之位虽然只能管着秦庄上这千把人口,事务又繁重,可它所代表着的,却不仅仅是一个宗子之位而已。它的背后,是皇后娘娘,是东宫太子,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只要秦克用是秦家宗房宗子,哪怕他一辈子没有功名在身,做不了官,也没有万贯家财,他依然能活得体体面面地,出门打的是皇后娘娘与东宫太子的旗号,花用的是秦氏一族的公产,即使是高门大户,也不敢有所怠慢。秦氏宗族与京城的六房关系不近又如何?外人又不知道!
小黄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