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冯氏生完孩子后筋疲力尽,但歇过一晚,也稍稍回复了元气。她这几个月在京城永嘉侯府里休养得好,比起当初在大同的时候,身体情况不可同日而语,因此恢复得也快。但听完婆婆的话后,她还是懵了。她以为已经把金环盯得很严实了,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等纰漏。
牛氏生气地对她说:“这怪不得你,你那时候怀着孩子呢,哪里顾得上分心?谁能想到那个金环如此狡猾呢?手里藏了那么多钱财,连派去看守的人都叫她收买了一个。也是她精明,两个丫头,哪个是能收买的,哪个不行,竟叫她看得真真的。一个被她收买后,替她传了几回话,做了不少事,另一个还懵然不知呢。你的丫头洒了蘸料的事,也是叫那丫头看见后,告诉了金环的。金环立刻就让她把那粗使的小丫头叫了过去,那也是她事先收买过的人,偶尔替她跑跑腿,上外头买什么东西之类的。那小丫头根本就不是害怕了跑掉,而是被她叫了过去,过后又回来做手脚,换油,换酱,我都不想多说了,想起来就恶心!也幸亏她们行事匆忙,留下了不少破绽,否则这事儿还真叫她们蒙混过去了!”
说完后,她又指了指秦含珠,对小冯氏说:“这回还真多亏了六丫头,若不是她发现了酱料不对,告诉了三丫头,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以为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她亲娘虽是个混账东西,但她还能分得清好坏。你好好教导她,别叫她走了歪路。”
小冯氏连忙答应了,微笑着招手示意秦含珠到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孩子,别害怕。你姨娘做的事,与你不相干。你只管读你的书,闲时到你姐姐们那儿说笑玩耍,旁的都不必理会。”
秦含珠怯生生地问:“母亲,您……您会把姨娘赶走么?她……她做了这样的事,我真的没想到的。我问过她,她还说……她什么都没做过,说母亲已经足月了,会平安生产,这时候对您做手脚是没用的。我就信了,若不是后来发现了蘸料的事……”她眼圈红了,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姨娘骂我,说我是她生的,不该疑她才对……”
小冯氏忙抱过她,柔声安抚着,又道:“你姨娘说什么,你不必理会。做了坏事的人,自然会想要百般为自己辩解的。但人证物证放在这里呢,她不认也没用。你心里知道,我们不曾冤枉了她,是她自己误了自己。所以,你做的很对,不要因为你姨娘的责骂,便觉得自己错了。”
秦含珠含泪点点头,随即又难过地低下头去。
秦含真便拿帕子替她擦泪,然后拉起她的手道:“我带六妹妹到我院子里玩去。金环的事儿,祖母和婶娘商量着办就好。”说罢就拉着秦含珠跑了。
牛氏对小冯氏说:“金环可恶,但别为她,牵连了六丫头。这孩子看来是个好的,从前是我误会了她,以为歹竹出不了好笋。但既然是好孩子,就不能让她被她亲娘给连累了。从前谦哥儿就是叫生母连累了,如今只能做个庶子,还一个人孤零零住在族里,不敢到京城来。我想要接他,他祖父还怕会有人认出他来,坏了他的名声和前程。”
小冯氏顿了一顿,慢慢儿地道:“谦哥儿再长两岁,就该回家来说亲了。等他有了功名,谁还敢拿什么庶出嫡出的来说事儿呢?他亲娘去世已经这么多年了,大同那边早就已经忘了她,想必京城也是一样。”
牛氏点头:“他亲娘那个姘头如今也过得挺惨,据说也病了的。若是连他都死了,那就真真不会有人再提起那贱人来了。到时候,谦哥儿再回家里来,才算是安心了呢。”
小冯氏微笑道:“既如此,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也不必叫外头的人知道了,把金环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关着,如何?当然,不是在昌平的庄子上。五爷是个心软的,就怕他再见着金环,被她哄几句,又犯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