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没有想到,老实了那么多年的秦松,居然会在这时候闹起场子来了。要命的是,承恩侯府里似乎就数他身份、辈份最大了,旁人还真奈何不了他。如今当家人秦仲海还出门去了,秦叔涛尚未回归,秦简一个孙子辈,未必能扛得住他,其他女眷就更不用提了。就算还有一位符老姨娘,辈份是够老了,可身份又是妾室……秦松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如今就更不会听她的劝说了。
怪不得玉兰会束手无措,只能来求牛氏,想请秦柏出面。
秦柏一大早就来过灵堂里上香了,比牛氏来得还早。但他与许氏是平辈,又是叔嫂,早年还有那么一点尴尬的关系,自然不可能在灵堂里待得太久的。所以上香过后,他就回了永嘉侯府,只让牛氏带着儿媳过来吊唁或帮衬。如今要请动他,还得往西府去走一趟。
牛氏便起身道“秦松这老匹夫,我还以为他真老实了,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呢!你们跟他客气个啥?他要耍狠,把人捆起来就是了!不就是多喝了两杯在那里耍酒疯么?既然他是醉了,家里人要给他醒酒,不许他见人,也是名正言顺的,怕他怎的?!”
她打发一个丫头回永嘉侯府请秦柏,自己则亲自往松风堂走一趟。就算是大伯子与弟媳妇的关系,她也不会在秦松面前认怂。秦松要是敢冲她发疯,她就敢叫人把他捆了,谁怕谁呀?!
秦含真要跟她一同去“我还有个郡王妃的身份,万一大伯祖父要拿辈份压您,我还能倒压回去。他是早就被边缘化了的人了,又最是势利不过的。我就不信,他真能豁得出去!”
牛氏点头,扶着秦含真的手,祖孙俩一块儿跟着玉兰走出福贵居,转进二门,往松风堂的方向走。余心兰想要跟上,被秦含真好歹劝回去了“你顾着灵堂那边的情况就好,其他的事不必理会。你如今身怀有孕,别被那些粗人冲撞了。”余心兰只好惴惴不安地留了下来。
秦含真祖孙俩进二门的时候,还听得大门口方向传来姚氏的尖声叫骂,看来她与许家长房的人还没吵完呢。秦含真心里不由得对姚氏生出几分怨言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许家长房的人上门来,承恩侯府把人赶出去,也是合情合理的,没人能挑剔,她怎么只知道跟人吵架呢?还吵得这般投入,所有上门吊唁的亲友都能看见、听见,叫大家知道秦简劝不住亲生母亲,又对秦简有什么好处?
细说起来,许氏才是姚氏的怨怼对象,许家长房不过是外人。没有了许氏,许家长房算是哪根葱?如今许氏死都死了,姚氏再跟许家长房纠缠下去,能有什么意义呢?也许她可以借此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可是家里家外那么多事呢。灵堂上缺了人手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秦松又在松风堂里闹腾,姚氏丢开这些正事不管,难道还真指望怀了孕正需静养的儿媳妇来替她分忧不成?!
秦含真撇了撇嘴,只对玉兰道“你们奶奶倒是好兴致,一大早上就只顾着跟人吵架了。费这力气做什么?把人赶走不就完了吗?”
玉兰只能赔笑,哪敢多说什么?
到了松风堂,秦含真与牛氏才进门,就听到秦松跟几个年轻漂亮身着华服的妾室、通房在西边游廊下嬉笑玩乐,其中一个脸生的通房几乎是缠在了秦松身上,撒着娇要秦松喝自己手里的酒,而秦松早已喝得满脸通红,神智不清了,那一副丑态,连街上的醉鬼都比他体面些。
牛氏最看不得这种场景,一声令下“赶紧给我把那几个没规没矩的小蹄子捆起来丢到柴房去!府里如今正办丧事呢!她们居然半点不把主母放在眼里,身上头上穿戴的都是些什么?都给我扒下来,丢给路边的乞丐去!说不得还能多救活几个苦命人,给大嫂子积点阴德呢!”
玉兰早就给松风堂内外的仆妇使眼色了。这里的仆妇经过许氏数年清理,早就剔除了那些只忠于秦松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