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听得小脸白了一白,才勉强维持镇定地回答:“我姨娘从前是唐尚书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曾先生旧日曾在唐府教导姑娘们琴艺棋艺,没少见我姨娘。因我生得跟姨娘相象,那日我陪姑娘去上学,曾先生见了我,就起了疑心。后来她叫我去取书,说是要给姑娘看的,其实是想打听我的身世来历。我那时害怕说出实情,会叫姑娘猜出我跟何璎有关系,就没敢跟曾先生说实话,只装什么都不知道。曾先生后来也没有多说什么,我就当作是混过去了。”
果然是这样。
秦含真点点头:“人有相似,你装傻搪塞过去也是可以的。但你四堂叔何信多半见过唐家人,他住在侯府后街,曾先生也住在侯府后街,两家人说不定是有来往的。你们兄妹这边跟何家人相认了,回头曾先生得了信,便知道你之前是在撒谎了。你也别怕,大大方方去赔个不是。你家出事时,你还是个孩子呢,能记得多少?曾先生好涵养,想必不会跟你多计较的。”
青杏答应了一声,又有些欲言又止。
秦含真问:“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青杏干巴巴地道:“我有些害怕……虽说唐尚书帮着保住了我祖父祖母的家业田产,但我父亲总归做出过背叛他的事,也就是运气好,才让唐尚书没被人陷害。即使我心里清楚,这事儿跟我那恶毒的嫡母脱不了干系,可是……若我父亲自个儿能掌得住,也不会被那恶妇轻易说动了。人家唐尚书不计较,那是他宽厚仁义。可是唐家其他人……想必也不会待见我们家吧?”
秦含真想了想:“你担心唐家知道了你们兄妹的事,会为难你们?我觉得他们这么多年来,都不曾与你祖父祖母计较,还帮了老人的忙,可见是真的不在乎。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忧。说起来,当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父亲是人家的门生,听你的话头,也是受了人家大恩惠的,无缘无故,怎么忽然就起了异心,要帮人家的政敌陷害人家呢?你生母是唐家出来的丫头,怎么也没有劝一劝?”
青杏露出回忆状:“当年的事,我也说不大清楚,那时候我还小呢。不过何璎在外人面前装得一副贞静贤淑模样,实际上最爱在我们母子三个面前炫耀了。她提过一些只字片语,我还记得不少。我哥哥那时候年纪大些,知道的也多。在去大同的路上,我们兄妹说起何璎当年的往事,他倒是跟我说了一些内情。”
这件事说来话长。
何父有了唐尚书这么一位座师,本身又是正经进士出身,才学不错,能力也有一些,因此仕途上还算顺利,安安稳稳得了扬州府的肥缺,带着家眷上任了。初时他在扬州,并不敢如何过分,收银子都是比照着旁人来,不该收的一概不敢收,行事也算稳妥。只是没过多久,妻子就提起了女儿的婚事来。
那年何璎也就是十三四岁光景,正是青春好年华,生得又有几分姿色,还自幼读过一点儿书,自认是位才貌双全的佳人。在扬州府,比得上她的姑娘也没几个了。那年她偶然随母亲去寺中礼佛,求了一根签,签上说她会有富贵好姻缘。出得寺门,她们又遇上了一个算命先生,也说何璎命中注定要大富大贵,母女俩的心从此就活泛起来。
碰巧京中有消息传来,东宫太子即将选妃,除了一位正妃,循例还要选一位侧妃的。那时太子的身体虽然不算健康,但也不象眼下这般动不动就要静养,还能时时上朝听政。东宫选妃,对所有官宦人家而言,都是一件大事。有心要攀龙附凤的人家,只要家中有适龄的女儿,都忍不住要盘算一二。只是宫中对此事十分慎重,并未打算公开选秀,而是由太后、太妃们召见一些官宦人家的千金,从中挑选中合适的人,再由皇帝择定。
何璎母女俩当时得到的消息是,虽然旨意还未下,但基本已经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