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辽王身为赵硕的亲生父亲,要陷害自己的儿子,伪造了信件还不够,还想要欺骗、利用亲孙子去给假信件盖个真印章,让假信变成真信。如此处心积虑,好象生怕儿子死得不够快似的,狠心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少见了。
而且,这会不会太麻烦了点?
秦含真看着那封书信,有些想不明白:“虽然辽王把信交给两个丫头,让她们潜进你父亲的地方偷印盖章,可以大大降低偷走印章后被发现的风险,但让她们去偷,本身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了。他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光靠这封信,已经足够了吧?辽王如果只是想让你父亲失去圣眷,不能入继皇室,给他头上拨一盆似是而非的污水就已经可以了,何必做得这样绝?”
赵陌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狠得下这个心,总归他已经不再把父亲当成是他的儿子就是了。”他顿了一顿,才继续道,“也有可能王爷只是为了让这封信显得更加可信,因为我父亲平日与人通信,只要是私信,都一定会加盖私章。熟悉他的人都清楚他这一点,若有人想要假冒他的名义,以书信去命令他的下属做些什么事,没有私章,是无法取信于那些人的。我母亲生前曾经提过,父亲从前因为这种事吃过王妃的亏,在那以后就格外小心了。”
这么说来,辽王继妃曾经用假书信来算计过赵硕,所以赵硕就养成了在私信里加盖私章的习惯,到如今辽王继妃又想故伎重施时,就因为私章的问题,没那么容易算计到他头上了吗?这也算是因果报应了吧?
秦含真啧啧两声,问赵陌:“你父亲那私章很难伪造吗?其实我觉得,辽王特地让丫头去偷那私章,在假信上盖个印,比自个儿刻一个假的盖上去还要麻烦些呢。万一在偷私章的时候被你父亲发现了,这事儿要如何解释?与其冒这么大的险,还不如做个假章更方便。”
赵陌对此倒是比较能理解他祖父的想法:“父亲的私章都是在自己的私信上用的,但如果是写给王爷或是王府里的人,就不会加盖这个章。我想王爷那儿多半只是知道这个印大概是什么样子,想要造个一模一样的,却未必拿得准。万一刻得不象,叫人看了出来,岂不是白费了许多功夫?反正真印也在京城里,又不是没办法把手伸过去,因此王爷就索性派人去偷真的了吧?毕竟,让父亲照他的意思去写一封信很难,但偷个印章当场在书信上盖个印,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只要手脚利落些,我父亲根本不会发现那私章曾经被人动过。”
秦含真恍然大悟,这也是有道理的。她低头看看那封信,叹了口气:“现在你把假信掉包出来,换了一封仿得比较假的上去,接下来又打算怎么办呢?是带着那两个丫头去你父亲那儿,让她们真个偷了印章盖上去,还是打算让你父亲抓她们一个现行?要是能抓现行的话,辽王陷害亲子的阴谋就会曝光了吧?他以后再想弄这一招,别人也不会信他了。”
赵陌却摇头:“我还没跟父亲商量过,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将真相说出来,反告王爷一状,固然是能洗刷清白,可是父害子,子告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父亲一直以来都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生怕外人说辽王父子不和,他有不孝的嫌疑。这一回,他未必能下得了决心,将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他了解自己父亲的为人,就算没跟赵硕商量过,也大概能猜到对方会怎么想。
秦含真只觉得这种想法很愚蠢。明明有证据证明对方行恶,却还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帮着加害者将真相隐瞒下来。这只是对行恶者的放纵。那被纵容的行恶者未必就会从此改过,也许反而会越发有恃无恐,再次加害他人,也说不定。
秦含真对赵陌说:“这种事哪里是能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