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呆了。
那瞬间,吕伯奢直瞪瞪地看着大夫的脸,露出怎么也不明所以的神情。
他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嘴巴张得像铁球那么大,一丝丝寒风冷气拼命钻进他的身体里去,心脏与骨头都如同要碎掉一般,疼的钻心。
曹操蓦地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痛苦与愧疚之色,挣扎片刻后,他嘴唇一咬,狠的将倚天剑从吕伯奢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吕伯奢脸色煞白,鲜血慢慢从伤口里沁出,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旋即眼前渐渐发黑,最后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脸上带满难以置信的表情,缓缓瘫落在地……
陈宫脸色惨白,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不一会儿他才回过神,金刚怒目、咬牙切齿指着曹操骂道:“你在干什么!他明明与今晚之事无关,这可是你的世交伯父啊啊!你居然狠得下心做出这种事情——”
“我杀了他的儿子,若是被他回家发现,恐怕会酿成大祸。”曹操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陈宫,脸上显得十分痛苦。
“什么?你杀了他的儿子?”陈宫吃惊地往后退了两三步,脸上先变得青白,随后又涨得极度的徘红,终于忍不住指着曹操大骂道:“那吕家儿子心怀不轨,你若不得已错杀也就罢了。这吕老人明明与此时无关,你居然也下的了手。如此不仁不义之行为……曹孟德!你的心,难道是石头金铁做的么?”
“杀子之仇,如何能休?若他回去见到吕庄之状,安肯干休?若拼死率人来追,我们插翅难飞?”曹操霍然摆手,大声喊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这就是你乱杀无辜的理由?”陈宫一声惨笑,痛苦地摇摇头:“知而故杀,大不义也!大不义啊——”
“大不义?陈公台,你迂腐——”曹操怒容满面,捋袖揎拳道:“我曹家与吕家世交,他的儿子为了利益而出卖我,你怎么不说他们大不义?”
陈宫苦笑,脸上挣扎得比曹操还痛苦。
而陆一则是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动了,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杀了便是杀了!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夜之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看着陈宫相对无言的表情,曹操心中生起一股无名孽火,睁目张须道:“我不害他,他便害我。既然如此,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看着曹操虎目射出异芒,陈宫与陆一都是身体巨震,惊诧万分,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觉。
陆一暗暗苦笑,历史何其相似。
即便身处不一样的时空,也同样发生了曹操恶杀吕伯奢的历史,而曹操又同样说出了“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惊世之语。
这个时空的汉末三国,与历史上已经大为不同。可是曹操依旧做出同样的事,说出同样的话。
可见,同样的人,无论身处于哪种时空,他的性格,最终都决定了其行为。
曹操既然是这种心狠果断,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性格。那么无论接下来再来几个吕伯奢,他终究还会作出同样的事情。
而陈宫的表情似乎极为痛苦。在曹操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他如今在曹操身上所看的,是洛阳城内那个凶残好杀,强忍寡义、暴虐不仁的董卓董太师的影子。
曹操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地摇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趁早离开罢。当然,如果公台与太一看不惯我曹某人今晚的所作所为,是走是留,都悉听尊便。”
陆一脸上闪过一丝异芒,心里生出一股怪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