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而来的服务员嗫喏着叫了一声“兰先生”，也不敢多嘴，埋头将东西一一捡起。
兰度在墙壁上狠踹了一脚，径直往外走，再不看裴湛湛一眼。
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看到他脸色灰白，眼眶却是赤红，她没伸手拉他，反而是侧过身子给他闪出了空档，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身子一僵，淡然道：“不怪你，是我自己犯贱。”
她瞬间红了眼眶。她这是……真的让他彻底死心了吗？
走出餐厅，她远远地目送兰度上了那辆黑色的特别版的宝马7系，绝尘而去。
抚了抚被揪得生疼的心口，她缓步往住院部走去。
她下午是在住院部上班，趁着中间还有一点休息时间，她点开微博、贴吧、远泰球迷论坛，查着关于兰度的消息。
网上都在讨论他连续不进大名单恐怕是被主教练放弃了。
她看得怅然。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处境，她其实很心疼他。
但又能怎么样呢？
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了，她总有些心神不宁，心里有些酸楚，有些发涩，还有些轻微被撕扯拉拽的疼痛。
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她把他推开的，但真的推开他了，她为什么这么难受？
她得不停地给自己找点具体的事情做，眼前才不会老晃着兰度的影子。
连给病人换药这种护士就可以做的事情，她都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会儿她正从病房里端着瓶瓶罐罐回来，正要放回配药室，经过医生办公室的时候瞥见冯钦回来了，她准备去问问他手术做得怎么样了。
刚进门，听到冯钦正说着：“今天又有得忙了！差不多二十号重伤员呢！分到我们科怎么也得好几个！”
“怎么了？哪儿发生重大车祸了？还是出什么重大安全事故了？”裴湛湛端着药盘倚在门口问。
“高速路上的车祸！”冯钦抬头道，“据说伤了二十来个。一辆车车速太快撞到中间隔离带，后面的大客车躲避不及也撞了上去，然后侧翻到隔离带上了。”
据冯钦的描述，这起重大车祸大概是下午一点左右发生的，和平门医院是离车祸发生地最近的综合性医院，因此在急救中心接到求救电话后，火速增派救护车赶往现场抢救伤员。
十分钟之内，针对这起车祸已经启动医疗应急救援预案，成立了专门的车祸伤员救治组，并迅速抽调了急诊医学、重症医学、普外科、骨科、神经外科、心胸外科等多学科专家进行待命集结，普外科的白主任和覃副主任都包括在内。
冯钦是快两点的时候做完手术的，他一出来就看见一个接一个的车祸重伤员被推进了抢救室，场面又壮观又惨烈。
“卧槽我跟你们说，我来医院这么久了真的是第一次同时看到这么多惨烈的伤员。大部分都是头胸腹联合伤或者重症颅脑外伤的，多处骨折、软组织挫伤那些就更多了。哎，最恶心的还是那个头皮撕脱伤的，我都不敢描述那画面！当时推着他的那个平车就从我身边擦着过去，我一看是个长头发的，以为是女的，就多看了一眼，没想到是个男的，那个头皮撕脱的惨状，我艹真的是差点把我看吐了……”
裴湛湛心里猛地一抽搐，脑子里嗡嗡乱响。
长发男性？
该不会是兰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