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太疼、太难受，要强的她绝对不会主动开这个口。
“陪我……就好……”裴湛湛看向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和迷离，表情也有些恍惚。
“好好好！我陪你，陪你，陪你……”兰度心疼得觉得自己也开始胸腹憋闷、呼吸急促了。
他几乎是跪在她身边的，一手拥着她的头擦汗，一手伸向她的胃部：“我给你揉揉。”
他这次没有再隔着衣服，而是直接将手伸到了她的衣服里，触及到她冰凉一片的胃部。
他也跟着心里一凉。
他给她按着揉着，却感觉怀里的人不停地在辗转，他正琢磨着该跟她说点儿什么以转移和分散她的注意力，却听到她闷声闷气说了句：“呀！快一点钟了！”
她该不是还想去上班吧？
“你们科室的电话是多少？我帮你请假！”
“我下午……还有手术……两台……”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你那手术手术！你不要命了？你不要命了病人还要命呢，你这状态站都站不起来你拿什么给病人做手术？你再这样硬撑着该给你做手术了！”兰度突然邪火很大，红着眼睛冲她大吼。
裴湛湛本来意识就有些迷蒙，这下被他吼得脑子当机了好久，这才觉得有些委屈。
她没打算这种状态还要撑着去上班，更不可能还给病人做手术，她本来只是想跟兰度说，她下午有两台手术，得让科室换个一助了。
她略略欠起身子想说话，嘴一张却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溢出两声颤抖着的呻**吟。
兰度手一僵，该死！他吼她了？她都这样了他还吼她？
“别嚷……帮我……请假……”她报出普外科住院部医生办公室的电话。
……
兰度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给她按揉胃部有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双腿都跪麻木了，胳膊也酸软得厉害，可她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好转。
怀里的人本来蜷在他怀里奄奄一息，却突然一挺，背都瞬间僵直了，“呃”地痛呼一声，挣扎着逃离他的怀抱，在床上翻滚了起来。
这下把兰度吓得脸都白了：“怎么了怎么了？你这样不行！我抱你去急诊！”
“等我……缓缓。”她咬着牙回答。
大概这样过了一两分钟，她似乎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了，满身虚汗地俯在床上，虚弱地喘息着。
她就像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都已湿透。
兰度看得难受：“你转过身我给你按一按，揉一揉。”
“别揉了。”
“怎么？越揉越疼？”兰度担心地俯下身子看她。
“不是……你累了。”裴湛湛把脸埋在枕头里，轻声道。
兰度心里蓦地一暖，一甜，同时也一疼。
她在关心他？
她在痛到极点难受到极点的时候，竟然还在担心他累着了？
“我不累。来，你翻身，我再给你按按。”
她趴着没动。
他伸手想扒过她来，既使出全力，又小心翼翼。
可翻过来的裴湛湛却让他恍惚了一下。
她的眼里……是氤氲着的水气？
她哭了？还是汗？
就在他猜测是泪是汗的时候，她眼里又滚落下来一颗水滴。
这次他确认了，真的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