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锐却再次给裴湛湛发来了一条微信。
是两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件沾满鲜血的白T恤,一张正面一张背面。
一看就知道是兰度穿在球衣里的紧身T恤。
彭锐说:“这是我们从兰花身上扒下来的。”
衣服正面印着四个字“生日快乐”。
背面还是四个字“嫁给我吧”。
这才是他想给她的惊喜吧!
所以他这场比赛才有那么强烈的进攻欲望,他是想进了球之后有机会掀开球衣,让她看到这件T恤正反面的字吧!
或者哪怕他不进球,只要队友进了球,他也可以在上前庆祝的时候亮出那八个字。
可是这场比赛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反而……
眼泪无声地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里的白T恤上,一滴,又一滴……
于晓曼也扫到了那张照片,沉默良久之后,她只是紧紧地攥了攥她的手,柔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裴湛湛还是定定地呆坐了好久,终于开始低声啜泣。
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眼泪很快就决了堤,直接发展到嚎啕大哭。
除了小时候,她还从来没有哭得这么恣意过。
她不敢去想如果兰度真的就这样醒不过来了会怎样,但她也并没有太恐惧太害怕。
起码他现在还活着。
她应该庆幸他现在还活着。
两次心跳骤停那么长时间,他现在还活着。她就没有理由再害怕。
她相信等她赶到他身边之后,他会醒过来的。
相比恐惧和害怕,她心里倒是内疚和自责占了上风。
如果不是为了赶去看她外婆,他上一轮比完赛之后应该会有进行全面检查的时间。即便他没有明显的症状,通过进一步检查也能发现他肝脏的伤,及时治疗的话,根本不会有后来的胆道出血。
就算他因为去看望她外婆而误了检查,如果她还跟他在一起,也一定会提醒他注意检查,注意自己身体的不适症状,也不会发生后来这一切。
所以这一切还是有她的责任不是吗?
等她急匆匆赶到医院,肝胆外科住院部的大门外已经聚了一大群记者,而兰度所在的重症监护室门外整整齐齐坐着两排球员,都是他的现队友和前队友。
个个都红着眼圈耷拉着头。
兰越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喉结滚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她也只是拍了拍他,隔着玻璃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插满管子的兰度,鼻子一酸,却也来不及哭,就急着去找钟老师和彭锐了。
拿到他的病例和手术记录看了看,其实他一周前被耶律浩奇踢了一脚又坐了一屁股,已经造成了肝包膜下破裂而形成包膜下血肿,只是可能他的症状并不突出,因而没有引起重视。
她跟钟老师说:“老师,我要申请当兰度的护工。”
她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如果想要参与兰度的治疗,程序上会很麻烦,但护工就不同了,她一个职业医师要当护工,医院哪儿有不允许的道理?
见导师点头,她立马将兰度的病例拍了照:“我现在就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