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关在柴房的几天里,若非江水偷偷送来御寒的衣物和吃食,恐怕半只脚都踩进鬼门关了。
“明明警告过你,怎么不听呢?在顾家,家主是比大乜天还要至高无上的存在,你竟然敢那样顶撞他?!”
大半夜里,明月高悬,江水沐浴着洁白的月光,抱膝坐在门外,从门缝里给我塞炒饼:“你可是寝奴啊,那就是说家主的私有之物,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睢羊王的侍妾,胆子太大了吧?!殿下好歹也是你的旧主啊…而且,那位岚爷我可是曾经见过的,对殿下忠心耿耿,你也不怕他当场砍了你?!”
他要能下得去手,尽管来好了!
我在心里嘀咕,很快又开始厌恶自己了:“你教训的是…我做事确实欠考虑了…”
“但也不算无法补救吧。”
江水叹了口气,又塞进一块炒饼:“根据我的观察,家主对你的态度很不一样啊,要是换成别人,做了这种事情直接便拖出去喂狗了,哪会有关起来的机会啊…所以你还是诚心诚意的道歉吧,就算做不回寝奴,能在府里顺利当个奴仆也好啊。”
“要我给他道歉?!那还是把我喂狗吧…”
“你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啊?!即便是寝奴,可是是那位大人的寝奴啊!你知道有多少贵族小姐,宁愿舍弃自己高贵的身份,也想像你一样,可以夜夜为他侍寝呢?!”
“那就让她们来好了,我才不稀罕呢!”
我赌气地说着,就听门外江水气得呼哧呼哧,半天说不出话来,马上就又后悔了:“那个…我也不是特别不识好歹的人,只不过…家主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斯文啊,你不知道,其实在闺房之中,他挺吓人的呢!”
毕竟是女人,一听八卦哪里还有心情生气,江水马上抖擞起精神:“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妥吗?!”
“那天我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他突然就发作了,差点没把我给掐死…老吓人了,我才不想回去呢。”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理由,至少不用费劲巴拉再跟她解释了。
可江水闻言,却马上严肃起来,隔着道门连连点头:“原来如此…我以前听人说过,家主少年时代曾经受过很大的刺激,甚至一蹶不振了很多年,从那以后性情大变,才成了现在这样吧。”
“他受刺激?!开什么玩笑…全天下的女人恨不得把他捧在手掌心里呢…”我咬了口炒饼,恨恨地说道。
江水赶忙解释道:“我不清楚实情,也是道听途说来的,说家主还是少年的时候,曾经被一位很了不起的大贵族喜欢,甚至为他专门在都城置办了宅邸,两人双宿双出很长时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家主终于可以嫁入豪门的时候,那位大贵族竟然抛弃了他…还听说啊,家主当年为了这件事情,差点自尽呢!”
自尽?!那个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顾五玖?!
我手里的炒饼差点掉在地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虽然那种为情所伤的痛苦,我并非不能体会,但是那个男人看上去,根本就是被宠坏了的少爷,根本没什么阴影可言吧?!
但是脑海中浮现出他掐着我时候的表情,那双空洞无物的眼睛,确实有些不对头…
“有人来了!你自己保重,我找机会再来!”
门外的江水撂下一句话,立刻脚底抹油溜走了。
我独自坐在黑暗中,看着洁白的月光从门缝里倾泻下来,撒在柴房墙壁上,就像是冬天的冰挂,完全没有温度…果然,能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有人停在了柴房门口,却半天没有出声。
“是谁?”
等得不耐烦了,我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