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父亲吗?!”
江水大喜过望,连忙询问跪在地上的柯牧梓。
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隐哨过后的片刻沉寂中,脚下柔软的枯叶层渐渐开始微弱的震颤,就像是水面的涟漪般,伴随着来自树林深处的阵阵马蹄声,那感觉越来越强烈,如同闷雷自脚下滚过,空气中弥漫着不祥的气息!
柯牧梓飞快站起身,他脸上紧张又愤怒的神色,印证了我的预感。
想都没想,我转身跑向马车,从车斗里翻出两把菜刀,自己攥着一把,另把扔给了柯牧梓:
“抄家伙!…”
还不等疑惑万分的江水出言询问,就见十几匹高头大马冲出树林,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我们冲了过来,整个队伍呈扇形排列,骑手都穿着赭石色的对襟箭袍,用同色布条系着前额,腰跨马刀,鞍带箭囊,绝非一般草寇流匪,而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
他们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马刀出鞘,弓箭上弦,眨眼功夫就能送我们上西天了!
感觉自己手里的菜刀就是个笑话,可我也不愿意扔掉,起码还是个念想…只见柯牧梓张开双臂护住我与江水,大声说道:“你们要杀的人是我,跟着两位姑娘无关!冤有头债有主,放她们离开吧!”
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出离愤怒使然。
那些骑兵面色冷峻,根本不为所动,他们中间甚至没有人出声回应,一味将刀尖、箭尖对准我们,似乎在等着某人下令,就可以把我们变成三块烂肉了…
江水不愧是曾在生死关头趟过的人,她从马车上抄起一根烧火棍,发疯似的周围乱抡了一圈,竟然将骑兵逼退两步:“什么东西?!我们只不过是路过的行脚商,干嘛喊打喊杀的?!老娘我可不能死在这里,羽衣少爷还在等我回去呢!滚开!全给我滚开!…”
“江水小娘,当心!”
一名骑兵抡起马刀,照着江水就砍了下来!幸亏柯牧梓反应够快,用我给他的那把菜刀挡了一下,勉强救了江水一条小命,菜刀却被砍飞出去,将他的虎口都震的鲜血淋漓!
看来,这些人对于柯牧梓的性命还有犹豫,但是对我们俩,却似乎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危急关头,我三步并作两步跳上马车,占据高地,冲着刚才隐哨响起的方向大声喊道:“有管事的人吗?!现身出来咱们说两句话吧!我敢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喂!听见了吗?!…”
这群骑兵看上去并没有所谓统领,全都是听命于林中隐哨的调遣,如果能够找出对他们发号施令的人,那么无论是要我假装睢羊王,还是再做贺兰照…只要能保住性命,全都是权宜之计而已!
可我喊完了,整座树林再次陷入沉寂,只有回声在不断反弹,最后也归于可怕的静谧中。
没有人回应。
骑兵们突然收缩了包围圈,眼看着绷紧的弓弦和高举过头的马刀招呼而来,绝望将我们紧紧抓住!看来,这一次真的要不明不白死在这种鸟不生蛋的烂地方了…!
嘘——嘘嘘嘘——
树林深处忽然响起了急促的哨声,一声急过一声,比刚才尖锐许多!
正准备痛下杀手的骑兵们听了,竟然全都停下了砍杀的动作,做出侧耳聆听的样子,很快,他们辨别出哨声传达的命令无误,依旧一言不发的调转马头,从刚才来时的方向撤退而去!
这群阎王就像海浪似的,呼啦一声来了,呼啦一声走了…
只留下我们三人狼狈不堪的爬卧在厚厚的落叶中,灰头土脸、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