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巨塔在被皑皑积雪覆盖的荒原上熊熊燃烧。
冲天的浓烟遮蔽了半边夜空,另外半边,也被火光映成了血红!这座历经百年巍然耸立的雄威建筑,包括收藏在它其中的百万典籍、孤本,全都被肆虐的火舌吞噬,眼看着塔身被烧成了半通明的橙红色!
我站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即便如此,炽热的空气依旧扑面而来,烫的脸颊生疼。
墨夷光跟侍卫们骑在马上,静静地守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雪原上如此盛大又壮烈的火场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而我的目光,则落在了完全不同的地方。
距离我们不太远的缓坡下,聚集着一群身穿整齐黑衣的男人,他们身背弓箭,腰跨短刀,虽然服色划一,可兵器却并非冕朝士兵的标准装备,只见他们策马围成一圈,将从着火的大乜天塔中逃出来的幸存者们困在里面,那些穿着藏蓝色粗布衫的乜巫们灰头土脸,有些还带着伤,萎靡不振的或站或坐,似乎依旧惊魂未定。
在他们中间,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若宫——这个号称百年难遇的神之使者、天才级别的大乜巫,昂首挺胸的站在人群当中,她和三年前一样,留着齐肩短发,发鬓微乱,脸颊带着点烫伤的痕迹,脸色冷淡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从我的角度,看不清那人的脸孔,于是便蹑手蹑脚的绕到缓坡后面,伸长脖子往下看。
“…还有什么遗言吗?我会帮你转达给陛下的。”
男人笑容和煦的说道。
我脑袋后面有个细小的保险丝发出了“啪嗒”清响,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
他穿着通体全黑的丧服,布衣布靴,在这种隆冬时节显得特别单薄;大火卷起的飓风来回吹拂他浅色的短发,而那张轮廓深刻、俊俏柔和的脸上的微笑,就如同用刻刀雕凿般,无论发生什么都纹丝不动;他那双失去视力的眼眸,在火光中散发着浑浊的天青色,却透着妖异的美丽…
他的名字在心里盘旋,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若宫抬手扒了扒头发,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冷淡样子:“你我都很清楚,千代熏不过是遵照你的意思行动罢了,而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烧塔杀人,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了什么?”
“毫无用处的伪神,为何还要留着碍眼呢?”
他微笑的表情在冲天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有点吓人:“你看看匍匐在这片平原上的芸芸众生,哪个不是为了心头所爱苦苦哀求,祈求平安,祈求富足,祈求康泰,祈求儿女…可是,当他们真正需要庇佑的时候,你那伪神又在何处?当你们这些信徒纷纷倒在我刀剑之下时,它又在何处?”
“你是在为那女人的事情责怪神灵吗?”
若宫冷冷的问道:“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迟早就要重新进入轮回的…”
“这种事情,轮不到你这种将死之人多嘴。”
他依旧笑眯眯的,语调柔和的说道:“我想起来了,听说她离开凝歌府之前,曾经到这里找过你,不是吗?她应该是想要得到你的帮助,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肚里的孩子吧?我一直特别好奇,你对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呢?作为神的使者,你不可能对一个无助的女子不管不顾吧?”
“我告诉她,那孩子是受到诅咒的,是不容于世的,等待他们的,终将是死路一条。”
一字一句,若宫冷酷的话语像刀子直刺我心房。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未变,迎着炽热的风深深吸了口气,突然抬起手,轻轻挥了一下。
四周身穿黑衣的男人抽出腰间短刀,冲那些被围在中间的乜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