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墨夷光贴心的为我重新铺床,好让我睡的舒服些,但今夜注定无眠。
我只穿着中衣,将自己裹在紫貂披风里,只觉得吹过碉堡的海风依旧像刀子一般,凛冽又刺骨,幸亏在户外没有走太久,我就到达了目的地。
守在门口的紫军认得我,所以没有费什么口舌,就将我放了进去。
这里是黑豳府囤城的地牢,可能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拾阶而下,倒觉得地牢里暖和许多,我像逛公园似的两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一间一间看了过去,大部分牢房都是空置的,偶尔有间关着犯错的紫军,也都是面壁打坐,根本不在乎我来参观。
在最里面的一间囚室,我找到了想要找的人。
子桑若宫盘腿坐在茅草垫子上,身上还穿着乜巫藏蓝色的深衣,从凝歌府一路行来,那衣服显得肮脏又破烂,她冻得嘴唇发紫,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正在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古怪的图样。
见我过来,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低头继续作画,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下突然一个激灵,又重新抬起头来:
“你是…?!”
“鹤泽大君千代堇。不对我使用敬语的话,诛你九族哦。”
我裹紧披风,不太认真的说道。
若宫扔掉树枝,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了几步,瞪大双眼将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近乎凄惨的冷笑:
“真的…是你,虽然即便是我,也无法参破大乜天的意图,但是,让你这种污秽的灵魂进入如此高贵的肉体,还真是天下最可笑的事情…”
“看来,即将面对死亡的命运,还是改变不了你这种叫人作呕的优越感啊。”
我冷冷的俯视着她:“真可惜,原本我离开鹤泽平原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一把火烧了大乜天塔,再把你吊死在废墟上,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弄得现在这么麻烦。不过啊,既然是了不起的神使,你怎么也没有能力拯救自己,还有那些可怜的信徒呢?”
若宫的表情依旧那样坚不可摧,她没有丝毫动摇,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
“以前就告诉过你,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所有都是大乜天的旨意,那男人倒真不愧是你的爱人,做起事情来跟你如出一辙啊,怎么?你追到这里来,是要跟他再续前缘吗?”
“我是为了救你的狗命。”
我笑眯眯的,凑近些低声说道:“只要你能够乖乖闭嘴,我就能让你免于杀身之祸,就在我身边当个哑巴,也好过被烈焰焚身,凄惨的死去吧?”
她扬起嘴角,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原来如此…这就是你贯彻自己信念的方式吗?终极的复仇就是让自己也变得悲惨,让那些曾经深爱你的人,最终都将你恨之入骨?呵呵,我为何要配合这种疯狂的计划?如果大乜天的旨意就是让我死去,我又怎会跟你一样,不惜变成怪物,也要苟延残喘?”
“你会的,而且你会心甘情愿的跪下来,求我让你活下去。”
我笑得更加开心,用手摩挲着下巴,声音都变得柔和起来:“你这无所不知的大乜巫,原来还不知道啊?为了救你的命,凝歌府的那位公子可是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哦。”
不出我的预料,听到这样的话,那张百毒不侵的扑克脸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冰冷的笑容没有了,收起下巴,用几乎可怕的眼神注视着我:
“什么意思?绮里千早怎么了?”
“他就在此地,等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就算完成了与他的婚约,这个男人即将成为我的婿房了。”
“是吗?你们能够找到执手白头的伴侣,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