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还是想方设法,让人从武夷山的那棵千年老茶树之上,掐了二两大红袍,“卖”给了焦春熙。
当沈老爷当面把二两大红袍“卖”给焦春熙的时候,焦春熙笑得比弥勒佛还要弥勒佛。但沈老爷却觉得,焦春熙笑得眯成了的缝的双眼中,似乎始终在冒着丝丝寒气,而且似乎一下就看到了自己的心底。
除了这三个人,沈老爷还看到了一大群的官儿。一大群放个屁都能震响京城好大一块地的大官儿。文的,武的,不文不武的,都有。都是熟人。都从沈家买过或者“买”过东西。
除了这些人,沈老爷还看到了一大群自己不认识、却能一口说出来历的人。
坐在十皇子左边的那个身披大氅、半个脑袋铮亮发光的北人,一定是北朝的南院大王木赤呵。木赤呵后面那几位膀大腰圆或者阴阴沉沉的北地人,自然就是木赤呵从北地带来的一部分勇士和高手了。
坐在十皇子右边的那个鹰视狼顾的西域青年,一定是西域的三王子鹰眼。鹰眼后面坐着的那几名身着西域僧人服饰的,自然就是西域的高僧了。
坐在鹰眼右边的那个身着东瀛服装、正襟危坐的面无表情之人,一定是东瀛第一剑客伊贺百忍。伊贺百忍后面那些同样面无表情的浪人打扮的人,自然就是随伊贺百忍一起入中原的东瀛高手中的几个了。
这些个人入中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这些个人来到京师,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沈老爷虽然不在江湖,却也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些人的消息。
沈老爷只是没想到,十皇子居然会带这些人来到天香楼。
不过,沈老爷转念一想,又觉得十皇子带这些人来天香楼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京师之中,除了在宫中正式设宴,还有什么地方,比天香楼更适合同时招待这些人的?
天香楼大堂之中的桌椅,已经被重新摆放过了。席设三方,中间是一大块空空的地方,摆着几张浅台。不用说,这是留给天香楼的姑娘们一会儿助兴的地方。
除此之外,天香楼倒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布置。
这是天香楼的规矩。来了天香楼的,都是客。天香楼不会因为某一位或者某一些客人的身份要更加尊贵一些而弄什么特别的东西。不然,天香楼将来还怎么面对其他的贵客?把大堂的桌椅重新摆成这样,对天香楼来说,已是破了例了。
至于天香楼为什么来了这么多这么“贵”的客人,门口却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守卫,沈老爷知道,这也是天香楼的规矩,或者说是所有的客人自觉形成的规矩。
以天香楼所在的位置,凭天香楼里那个一出手就能拗断关东鹰爪王十根手指的孙姑娘常年在此,来此地消费的客人,又何须前呼后拥弄出那么大的阵仗?
当然了,曾经前呼后拥来此的,也不是没有人。
曾经有一位来自黑水之畔的巨富,第一次来到天香楼时,携带了十数名高手,杵在门里门外,如临大敌,用以保护他的安全。但当有人悄悄地给他指了指轻衣简从、正堂而皇之地坐在大堂之中饮宴的两位皇子后,那位巨富便再也坐不下去了,掩面而走。
此刻的沈老爷,倒是真心希望来此地的那些“贵”人们把排场弄得更大一些。如果是这样,以今天这样的阵仗,沈老爷老远就可以看到天香楼外的排场了。这样的话,他也不会一头撞进去了。
一只脚已经在门里了。回头,是来不及了。问亲的事,今日是更加不用想了。
沈老爷一边腹诽着,脸上却已经露出了极为诚恳和谦卑的笑容。
前面的,都是官,都是客。沈老爷,只是民,只是商。官在前,客在前,行商之民,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