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子比别的女人都要巴实,才能使半个傻子一样的老矮子都能成奇才。
每当人们说到这些时,老矮子总是支支吾吾,就晓得傻笑,既不辩驳也不说明,人们就当他是默认。
他的这个态度,加强了人们的大肆髮挥,‘囋言子’也就说得愈见有劲。
3★.
尿桶就说,要是当初矮大娘跟的是他,说不定我尿桶都赶上幺老爷了。
他说的幺老爷就是家父,已经是匠人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那些打石匠对这一话题保持着长久的极高兴致,总是津津乐道,没有哪一天错过不提。
这些囋言囋语传出去不打紧,忧乐沟那些好奇心分外强的男子,就都想去见识见识,想她那个眼子的人越来越多,各种主意在她身上,以致于她终于招架不住,失足了一次之后,就再也回不了头。
后来老矮子的师傅跟矮大娘沟儿麻汤的事尽人皆知后,他们又说是师傅想偷学徒弟的技术。
至于矮大娘的眼子与汪二爷遇到的火罐宝谁更厉害,那就得问汪二爷了。不过不管他怎样说,都不能全信。因为这是在‘囋言子’区域内。
这就是玩笑话毁了一个好好的家,这是后话。
巴蜀盆地紫色的丘陵丛中,有一处长生居。
长生居,遗世而独立。
当时方圆百里之内,就只有他家的住房还是三间茅草屋,左无邻右无舍,孤零零地座落在那小山包前面,小山包有个名字,叫黄莲嘴,黄莲嘴下,独有一个小小的山弯儿,也有个名字,叫碾房弯,碾房弯里,就是长生居。
长生居传说已经落成了三百多年,到二十世纪的九十年代末,还健在嘞!
这方世界上最后的三间茅草屋,在我帮矮子写求爱信时,命名为长寿居。长寿,是矮子最大的筹码,因为他们矮子家的男人,世世代代以来都很长寿,最少最少也是超过了一个甲子的。多的,那就没边了,据说长生居最风光的时候,一架牀上就有五位矮老太爷在睡觉,那真是乖乖不得了。
但这长寿居本身却是有名字的,就叫长生居。
长生居,荣耀中带着无奈,梦寐以求中带着复杂难名,我觉得还是改个名字为好。
老矮子不同意,祖传的名字,动不得。
4★.
改名,失败。长生居的命运朝着它注定的那样髮展了下去。
老矮子父子其实都不矮,比他们家的屋檐还要高出三尺之多,只比他们家的屋顶矮一尺余。两边的檐墙附近就比他们的身高低得多,也许是父子二人在家里都不太敢伸腰,怕一不小心脑袋就会穿出屋面去,他们憋屈得已经成了习惯,所以他们的背都有一点弓,他们出门后都把腰挺得很直。他们在外从不多与人争执。
就是老矮子成了粑耳朵,成了龟脑壳,哪怕是从头到脸都成了绿色的,他也没有去找过谁的晦气。
矮子的称号是祖传的,就像那个说话最怪的石匠辈辈代代都叫尿桶,‘倒不干的尿桶’就是甩话极多极臭的意思;老矮子的老师,祖祖辈辈都叫磨子。
当有了亲生的后人之后,其绰号前自动会加上个老字,他的父辈若还健在的话,就是两个老字了,比如老矮子的老爸就是老老矮子,他是在赶场地时候,傻不楞蹲地走失了,如果老老矮子的老爸还在的话,才有资格称为矮老爷子,要矮老爷子的老爸,才能称为矮老太爷。你想想,一架牀上同时就有五位矮老太爷在睡觉,最老那位是什么样的高寿了?
忧乐沟虽然是长寿之乡,但经过了几个连续的困难年代,能上升到老爷子辈的已经很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