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拍了拍月娘的头,笑骂道:“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姥姥的。”
确实饿了,月娘嘴里还嚼着肉,便含糊道:“不就在你面前吗?”
“再说,就罚你十天不准吃核桃酥。”
就知道拿她最喜欢吃的来威胁她,月娘只得乖乖听话吃饭,没有核桃酥的日子那简直不是人活的呀!
只是心中难免还是会有些不甘,这不,待得咽下鸡肉又“略略略——”吐舌头才罢休。
姥姥:这孩子……
她终归还是没将相说的话说出,这孩子,跟了她将近七八年了,说她是这孩子的姥姥,她却是一把屎一把尿地这小毛孩拉扯大的,说她是这孩子的娘亲,这又铁定不是。
总之,若是将月娘从她身边带走,就像是将她心头的肉狠狠地剜掉了几斤。
不过,这些事,从来都不是她能掌控的,哪有女儿给姥姥养的,也不知是不是她上辈子造的孽,才摊上这么一个事。
这顿饭,吃得不如往日那般轻快,不免有些压抑的氛围,祖孙俩都不点破,也便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顿饭。
月娘知道姥姥是有事同她说的,也知道是什么事。
半夜在床榻上辗转难眠,脑袋一热便和衣往姥姥的房间钻去。
月娘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姥姥的床,拿起一根鸭毛在姥姥的鼻翼下扰动着,见姥姥眼皮一动,就笑道:“就知道姥姥没睡,还想装睡骗我!”
姥姥慵懒地睁开眼睛,嗔道:“你个鬼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也不知这心性是随了谁,想你娘当年如何端庄典雅,不知迷倒了多少英雄才子,只可惜——”
说到这,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便不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每每谈及她的父母时,姥姥总是欲言又止,说是不在乎,可哪有人真的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未抱有一丝幻想的?
月娘追问道:“只可惜什么?”
见月娘认真的模样,姥姥在她眉心点了点道:“只可惜生了你这么个毛头毛脚的女儿。”
知道姥姥又在敷衍她了,但月娘仍是不甘心:“母亲很漂亮吗?”
“是啊,她最漂亮的就是那一双眼睛,就像湖水般清澈干净,能够泛出柔柔的水波,恩,就像你这双眼睛一样,又大又有神。”
有那么一瞬间,月娘也稍稍出神,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但突然想起自己满脸的麻子,月娘鼻子一酸,眼泪几欲要夺眶而出:“姥姥骗人,那为什么我不好看,满脸的麻子?”
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不在乎也不过是因为没办法在乎罢了。
姥姥拿起床头的丝帕替她拭去眼泪,把她搂进怀里,摸着她的头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听着她强忍着的呜咽声,心痛不已。
“都怪姥姥,是姥姥没能力,你放心,姥姥不会让这东西毁了你的一生的。”
月娘听得这话,眼神一动,惊喜地抬眼问道:“姥姥你是说这麻子还能消?”
有些事还是该先瞒着她为好的。
“不过还不是时候,你现在还太小,一些事还不能同你说,你相信姥姥吗?”
看着月娘似懂非懂地眨巴着眼睛不知说些什么的模样,姥姥叹气道:“那你便先不要考虑这些事,好吗?”
这些年被嘲笑惯了,小女子的情态也被消磨了差不多了,刚刚这一番眼泪想是被这离别之情触动罢了。
月娘接过丝帕,用力擤了擤鼻涕后道:“姥姥,你想同我说的不止这些吧?”
面上的伤感之色已不像之前那般浓烈,只不过,那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