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也就不会说出什么懒得管自己之类的话。她想了想,大概以前姑姑在娘家的日子也不怎么舒坦,所以瞧着自己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再加上要当着冯家的面儿做做样子。
不过既然拿来了,竹枝才不会傻到说不要之类的话,很坦然地接受了,准备新年的时候穿。
她刚收拾好,大纲便进来了。寒冬腊月的天气,他却只穿了件黑色的单衣,身上满是灰尘,看来是把磨房好生打扫了一番。直到住进了磨坊里头,竹枝才晓得,原来那匹骡子是用来推磨的,只不过上年纪,推不太动了,平日真正推磨的都是大纲。分家的时候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算是净身出门,在磨坊里头工作,冯老大一个月给大纲五百文钱算是工资了。
腊月二十五的时候给了一次,大纲一个子儿不剩地都交给竹枝保管着。他们平时花钱的地方确实不多,吃住都在磨坊里,多是冯老大从家里拿过来的小菜什么的,竹枝也没注意过。
到收了姑姑拿过来的新衣裳,竹枝才发现自己疏忽了。这大过年的,至少要给大纲准备一身新衣裳吧?抽空往街上的成衣铺子一问,她就打了退堂鼓了,一件絮着新棉花的男式大袄子,就要足足两百个钱,全身上下里外置办齐活,她手里的五百二十个钱还不够。可是别说做衣裳,就是纳个鞋底做个手绢的小针线活她也不会,只能恹恹地低着头又回去了。
二十九天快黑的时候,冯老大对着大纲嘱咐了又嘱咐,赶着一车的东西回了下河村。大纲两口子送了他出门,关门落锁,这院子里头便彻底清净了下来。
竹枝已经非常习惯这种清静了,可又非常惧怕这种清净。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心烦气乱,胡思乱想个不停。尤其现在她最愁烦的钱的问题,没有钱,就这么苦哈哈地过一辈子么?可是在这个小小的青河镇,她能有什么办法弄来钱?
大纲提了一个布袋子进来,拨亮了油灯。竹枝的思绪被打断了,怔怔地接过袋子打开一看,一口袋炒熟的花生瓜子,忍不住就是一笑。这冯大纲话不多,还是挺会讨媳妇儿欢心的,这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摸来的小零食,看样子就知道是专门给她弄的。
女人其实挺好哄的,看竹枝欢欢喜喜地剥着花生瓜子,大纲微微笑了一下,出去洗漱了。
第二天便是大年夜。两口子起来洗漱了,关门落锁便朝下河村走去,到的时候也不过是日头刚刚升起来一点。竹枝的裤脚全打湿了,冷得她小脸儿发青。大纲什么也没有说,脚步却不由加快了些。
冯家院子依旧以一副抗拒却不得不包容的姿态迎接了他们俩。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日子特殊,竹枝也被允许进入了堂屋,在靠近门边的墙角给她安排了一个小凳子。虽然离中心地带有点儿远,不过屋里温暖的空气已经让她觉得很舒服了。
堂屋当中放了一个大铜盆,里头烧着木炭,红彤彤的,这样的火盆要保持不熄灭,一直燃烧到明天早上去,代表着这一年昌隆的福运会一直延续到明年。要是觉得自家今年的运气不够好,来年想要转运的,就要在铜盆里头烧一个足够大的树疙瘩,最好是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的那种,从中午团年饭开始一直能燃到子时之后。
冯家的铜盆里头就是这样一个树疙瘩。竹枝不明所以,进去便在给她指定的位置坐下来,好奇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堂屋。离那铜盆坐得近些的孙氏等人可有些受不了了,冯槐更是一个劲地叫着热,袄子都解开了,脑门儿上渗出汗珠子来。
大纲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彩,回头看了竹枝一眼,转而变成一抹笑意。不过他一直低着头,也没人瞧见就是了。
团年饭自然是丰盛的,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尤其鱼,是孙氏特地叫冯老大到镇上淘换来的,接近一尺长的一条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