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赶紧离开了这条偏僻的背街小巷,重新汇入了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待她走后,那个黑衣人却从小巷尽头显出身影,站了片刻又才隐去。
青阳城里的银号倒极是好找,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银楼银号比肩而设,这条街也因为银楼银号的聚集名为金银街。走进一家名为“聚宝丰”的银号兑了银子,竹枝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和银子,一阵肉疼。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兑换银子还要收钱,这是什么烂银行啊?本来她打算把银两存在银号里头,可一听说要收费,立即就打了退堂鼓。
听说过没有?存钱不给利息还要倒给钱的,真是……无语了。这一百两银票兑换成散碎银子,都收了她一百文的费用,搞得她心疼无比,比例太高了,要是一千两银子兑换开来,岂不是要收走一两银子了?黑,真是太黑了!
将银票叠了藏好,怀里揣着几个银子和散碎铜钱,心里这才安定了些,她琢磨着给自己和大纲都要添置一些衣物,便慢慢地顺着大街往吉祥客栈的方向一路逛过去。
虽说在客栈里头吃住都不花钱,甚至她和大纲的衣裳都是胡来俊给准备的,到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比这次大纲急急地赶着去做活儿,还不都是因为承了人家的情给闹的?
算起来今日已经是十一了,大纲也出门有五天了,也不知道那家的院墙修好没有。竹枝转着心思,对于逛街便有些心不在焉,一晃神竟然撞上了前面的人,她忙低头行礼:“真是对不住。”
那人回头一看,却是乐得笑了起来:“原来是卖花的小娘子。”
竹枝一抬头,退后半步也点头笑道:“是您啊!我刚有些走神,不小心撞着您了。”
正是替家中主人寻找花草的那位外地人,他摆摆手不在意地笑道:“没什么。若是小娘子不好意思,便将之前那样的兰草赔给我一盆便罢。”
言语之间,似乎跟竹枝极为熟稔,竟然开起了玩笑。
竹枝也不在意,之前那位李记的管事威逼自己,他也算是出来替自己解了围,多少也要承人家的人情。想到这一节,竹枝便笑道:“若是赔银两,小女子真拿不出来。不过之前那盆兰草,家中还有一株,本是小女子预备留着自己赏玩的。若是老爷您喜欢,赠与您又何妨?”
外地人本是玩笑打趣,谁知竟然真的还有另一株同样品种的兰草,当即大喜道:“可是真的?太好了,也不能叫小娘子吃亏,之前那位夫人出了多少钱,我也出一样价钱就是!”
说罢侧身道:“若是小娘子方便,这就带我去取来可成?”
他这幅急切的模样惹得竹枝微微一笑,也不忸怩,举步上前道:“就在前头客栈。老爷若是不嫌弃,我这就领您过去。”
外地人喜滋滋地走了两步,嘴里连连道:“我一个奴才,当不起小娘子一声老爷。咱们也是有缘分,你就唤我周管事便成。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
竹枝哪里真敢叫他管事?当即称了一声“周大爷”,笑着答道:“我夫家姓冯。”其余就不再多说。
周管事也是主子面前得眼的,自然分得出轻重,也不去问她为何一个女子独自在外头卖花,只就着那株兰草跟她攀谈起来。
竹枝一路听着,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名唤“定”的国家,正是盛世繁华,自前几代君王就喜好花草。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时间赏花弄草成了一大雅事,不止宫中有专门伺候花草的“草木监”,更有专门向内廷供应花草的大商家,自然也就带动了民间对花草的喜爱。
只是近百年来,山野中的各种奇花异草已经被搜寻得差不多了,尤其最近十来年,基本上没有什么新鲜的品种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