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迎春一眼。
老冯头可不爱听,这丫头果然如同孙氏所说,太不将主人家当回事了。听说下午就是这个丫头还打了自家婆娘,便对竹枝道:“老大媳妇儿,不是我说,这下人奴仆的可都要好生调教,你这丫头也太不像个事儿,下午还打了你婆婆。你性子绵软好说话,可也不能让下人爬到自己头上去,依得我说,提脚卖了是正经。丫头下人么,只要有钱,再买几个就是。”
迎春一听就鼓了眼睛,老冯头一看,便伸出手来指着道:“你看看,你看看!老大媳妇儿你要是不好说的,交给你婆婆帮你调教两天就是。”
这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竹枝哂然一笑,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这丫头虽粗鄙了些,不过到底是御史台周大人家调教的,平日服侍的也尽心,倒像我小妹子一般,就不劳冯老爷操心了。”
听她唤自己“冯老爷”,又提起御史台周大人,老冯头忽然想起来下午的事情,不由噎了一下,又挂了笑准备开口。
竹枝摆了摆手,有些疲倦地道:“若是您没有旁的事儿,我也就不强留了。”
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了,老冯头大急,忙拉了大纲过来:“跟你媳妇儿年把没见,你也没话说?”
大纲一僵,被老冯头硬拖到厅堂中间站了,嗯嗯了两声方道:“咱回家吧。”
竹枝是真的累的,今日早间去了下河村,跟吴大师一顿擂台;午间回来又碰上孙氏闹了一场;晚间虽是跟李家人一同吃饭,却也觉得有些疲倦,便揭开了话头道:“这话切莫说起了,虽是家丑,之前我姑母也说明了,咱们并无婚书庚帖,算不得一家人。之前的事情也就罢了,虽说你们冯家出了聘礼,我一条命,也尽够陪了。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就不要再往来了。”
老冯头一听大急,忍不住推了大纲一把,嘴里呵斥道:“你这窝囊废!连自个儿媳妇都看不住……”又扭头对竹枝道:“老大媳妇,都是一家人,何苦说这些话来着?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跟大纲那也是百年修来的缘分,哪能因为些许小事便这般撂开手去?之前的事情不提了,跟大纲回家,你们好好过日子嘛!”
这话叫竹枝听着好笑起来,撑着头问他:“婚书也没有,哪里来的婚可拆?您老也别再说笑了,不如好生带着大纲回去,再给他说一门媳妇就是!反正原本你们也是当我死了嘛,有何区别?”
这怎么可能?老冯头摇头道:“生米都煮成了熟饭,哪里有什么拆不拆,成不成的?老大媳妇,我晓得你对你婆婆有些怨气,可她不也是人老糊涂了么?你又何必跟她计较?左右你跟大纲也已经分了家了,往后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就是,不用管我们的。”
旁边迎春扫了眼竹枝的脸色,晓得她已经颇不耐烦了,便开口道:“这位老爷,您可真爱说笑,我家夫人都说了不追究你家强取民女的事情了,您还跟这儿纠缠?要不这样,小福,你拿着夫人的名帖去县衙跑一趟,就问问大人,这样的事情依律当如何处置?咱们一码归一码,先算清前账,再说往后如何?哦,对了,还要问问擅弄邪术,逼死媳妇的,又当如何处置?”
一席话一出,就连竹枝也忍不住对这丫头刮目相看起来,暗道将这丫头放个管外头琐事的位置果然没错,周家宅门里头到底锻炼人,便是个混了几日的粗使小丫头,糊弄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果然老冯头一听就有些发憷,这些所谓的“罪名”听着都很吓人,那什么律令他也不了解,可光听就觉得心肝发颤。更别提什么拿着名帖去找县太爷,老大媳妇如今也是官,这官官相护的,一番处置下来……哪里是之前的事情揭过不提的模样,分明是要将老冯家这点基业整得倾家荡产的模样。
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