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杏知道傅舅娘心慌害怕,老实说,她心里也有些慌。战争比其他灾祸还要可怕。但是她面上什么都没有露出来,还拉着傅舅娘坐下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傅舅娘喝了几口,这才觉得心中好些了。
叶荷香慌慌张张进来,大声嚷道:“肖福贵是不是要打进来了?杏儿,金宝呢?”
章金宝一早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章杏看了守在门口的谷雨一眼。谷雨知道她的意思,点了下头,转身出去。
这这当头魏闵武都坐不住了,更何况章金宝。他要是犯了浑,被人鼓动着上城墙,那就麻烦了。
盂县城的征兵告示老早就贴上了,章金宝有好几个玩相好报了名,经常跟他讲军中的一些事宜。他回来有时候会说。
但是叶荷香一向将儿子当做宝,是绝对不会让他上城墙的。
章杏是知道章金宝有些心动的。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热血冲动,这是难免的。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章金宝不在跟前,叶荷香一刻都不能安静下来。章杏只得一再说:“你这样走来走去,也没有用,我已经让人去找他了。”
叶荷香心里着急,看谁都不顺眼。这屋里傅湘莲有傅舅爷傅舅娘撑腰,云锦澜她不敢惹,所以只有说章杏。
“你看你哪里像是做姐姐的?金宝是你亲弟弟,他出去你不管,要去媳妇了,你也不管,就顾着外头的。人家那与你有什么相干?”
她这是看到章杏与魏家兄弟走得近,心里不满来着。当着魏闵文魏闵武的面,她不敢说——那两兄弟都不是好相与的。现在魏闵文魏闵武都不在家,她又慌急了神,就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章杏见她越发过分了,眉眼一沉,往门口站着的两个高壮婆子看一眼。
叶荷香章金宝身边的伺候已经被章杏前些时候就清理了一遍,但凡乱嚼舌根,惹是生非,不守本分的人都被她遣了出去。
其实傅湘莲和云锦澜早看不惯叶荷香身边的一堆人,奈何叶荷香辈分摆那里,又与她们隔了一层,她两个就算是有心,也不敢伸手管婆婆和小叔身边的事情。
章杏没这顾虑,动起手来毫不留情。这下不仅叶荷香章金宝身边剩下的吓到了,就连其他院中的下人也小心起来。
那两婆子接到章杏脸色,立刻上前来,架着叶荷香就要出去。
叶荷香连连后退,还是被抓住了手,于是气急败坏喊道:“我是你娘!你竟是连我都要赶出去吗?”
章杏盯着她,冷森道:“你要是再嚷,你看我敢不敢!”
叶荷香被章杏的样子吓到,心里寻思她到底敢不敢?不过,叶荷香终究没这个胆冒险——这时候要是被赶出去,绝对是死路一条!
她前几天上街去,原是想买几匹好料子,赶在天热起来前,做几身衣衫。但是她以前常去的几家铺子都关了门不说,街上乱糟糟的,讨饭的蜂拥过来,她差点就回不来家了。
章杏将叶荷香被吓到了,心里松了口气。
她太知道叶荷香的秉性了,要这时候不将她一举震住,一会真要跑路,她一定会坏事!
如今他们所有的人都在一起,出了事情谁也逃不掉。
孙新匆匆进来,章杏低声问道:“外面到底怎么样?”
傅湘莲云锦澜等竖起了耳朵,连叶荷香都看了过来。
孙新摇了摇头,“不太好。”他说。
实际上,他觉得很不好。他跟盂县城防营里一个小把总结拜了兄弟,对方告诉他。肖福贵就在城外,这次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小打小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