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魏闵武打小就在这里长大,对这地再熟悉不过,便是闭上眼睛,也不会迷了路去。他跑在前头,章杏紧随其后。
两人跑了一阵,皆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魏闵武尤甚,他这近一年来,吃尽了苦头,身体已是大不如前了,于是停下只喘粗气。
章杏耳尖,听得后面有马蹄追过来声响,连忙拉上魏闵武继续狂奔。
“河,河,往淮河那边……”魏闵武边跑边对章杏说道。
淮河位置章杏是知道的,听罢,拉着魏闵武就往河堤上跑。两人上了河堤。九十月季节,草木开始衰败。河堤经过了水泡,早滑腻不堪。魏闵武一时不慎,脚下一滑,连带着章杏也差点从河堤上滚落下来。
他们两人相互搀扶着起身,听得有人喊道:“快追,快追,他们在河堤上,莫要放跑了反贼。”
“快走。”章杏拉着魏闵武喊道。
两人上了河堤,居高临下就见着河堤下已是奔过来四五匹大马了。河堤另一边则是滚滚淮水。九十月原是淮河水位回落时节,只因连接大雨,使得淮水水位猛涨,竟是有了五月汛期的凶猛。
章杏见追兵已是不远,索性站住了,取下身后弓弩,搭上铁箭,瞄准了一箭射去。
河堤下传来一声惨叫,顿时人喊马嘶乱成一团。魏闵武瞪大眼睛看着章杏。
章杏连放三箭后,见着河堤下追兵急慌慌到处找庇护,这才对魏闵武说道:“二哥,咱们走。”
两人沿河堤又跑一截。章杏听得后面又有马蹄声响,不由得喊道:“二哥。”
魏闵武边跑边说道:“就在前面。”
章杏跟着魏闵武身后又跑一截后,果然看见河面上停着一艘乌篷船。船面上站着三个戴着斗笠汉子,正往河堤上张望。章杏听得有个人说道:“是闵武,闵武过来了。”
又有人惊慌说道:“不好,有追兵来了。”
“闵武,快,快,快。”
魏闵武一跃上了船来,伸手向章杏:“杏儿,快过来。”
章杏的目光从魏闵武脸上转看他身后的三人。但是雨太大了,对方又戴着斗笠,她看得不真切。
“杏儿,快上船。”魏闵武焦急喊道。
章杏已经听到后面马蹄声响和追兵的喊叫了,她看着魏闵武摇了摇头,而后蹲下身,一下子将船推离了河岸。
“杏儿。”魏闵武喊叫道。
章杏见他要夺划桨,却被按下来。船渐远行了。章杏这才转身,河堤上的大马已经往这边俯冲过来。
章杏共是请村里铁匠师傅打了十支铁箭,方才已经放了三支。她取箭搭弓,瞄准渐近马匹,连接将剩下七支铁箭射出。人喊马嘶声音连接响起,河堤上已是倒下了数人。
她一手摸了空,便知背后铁箭已是放完了。堤上仍有马过来。她看了两眼后,反身一个猛子扎进了淮河里。
淮河水急,远非她凫过的任何一条河水能比,她扔了弓弩,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方才从一个漩涡里游出来,仍是不敢靠岸露面,且潜且游沿河岸前行。
雨渐小些了,她在河里张望,两边河堤皆不见头,曲折迂回,雨雾森森,不见半个人影。
她方才敢上得岸来,一上了岸来,她这才察觉到冷,于是畏缩着往前跑,不敢停下脚步。
跑一阵后,她进了一片树林里,这才放慢了脚步。
蒙蒙细雨给树林罩上了一层轻烟,她靠着一颗大树歇息一会。心渐静下,这才知道了害怕。
她想她今日至少伤了七八个人,至于有几人能活下,倒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