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近臣,外朝官员也在猜测。
就在燕王上书的影响渐渐淡去时,青州刺史隽不疑上书奏燕王藏匿亡者,这一次,天子没有动怒,随口吩咐殿中侍御史制诏御史大夫,削燕王三县。
这种态度比怒不可遏更能让朝臣明白天子对燕王的厌恶,一时间,中外诸臣都将目光投向了钩弋宫。
霍光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事,他迫切地想寻找机会实践自己对刘病已的承诺。
“一般的赦免是不够的。”金日磾根本不认为他的想法能够实现,“征和三年五月便有一次赦天下。”
——很明显,那一次没有惠及那位皇曾孙。
除了高祖即位前后大赦天下,大汉每次所谓的“赦天下”都不包括谋反大逆、谋杀故杀等重罪,而皇曾孙恰好与大逆沾边,除非是清楚明白的赦免,否则,官吏是不敢将他也纳入受赦范围的。
说到底,都是因为天子没有对太子的罪名有明确的说法,这种含糊实在让人难以决断。
霍光被点醒后,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甚至在外孙女的命名礼上都走了神,还是第二天被金日磾才发现上官桀给孙女所取的名似乎喻意非浅。
当时,金日磾纯粹是不认识那个字,所以请教他:“嫱是何意?如何写法?”他不认为上官家给自家女公子用墙壁的墙命名。
“嗯?”霍光愣了一下,见金日磾好奇地看着他,才回过神,明白他是指自己方才所说的外孙女命名的事,便回答:“《春秋左传》在《哀公元年》记‘宿有妃嫱嫔御’,是指君王内宫女官……”
霍光说着便停下了,金日磾也不由皱眉。
“……春秋时还有一位美人也名嫱……”霍光笑了笑,继续解释,“《庄子·齐物论》说‘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少叔当时取自于此……”
金日磾点点头,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霍光提笔写下“嫱”字的小篆与隶书体两种写法。
——上官嫱吗?
霍光想到的,霍幸君自然也想到了,不过,这种事情,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再说,舅姑与丈夫都没有明说,她当然不会先提,只是暗暗记了下来,平常还是以“兮君”唤女儿,上官安听多了,觉得“兮君”比“嫱”更好听,便也开始唤女儿的小字,这本是常有的事情,自然不值得计较。
霍光与女儿一样,也不好为这样隐晦的事情与上官桀说什么,思忖了一番便撂到一边,又开始为刘病已出狱的事头痛。
自燕王上书请宿卫长安后,经历了两个月的平静,不管是霍光还是金日磾都没有料到,会有奏书让愈发平静的天子再次勃然大怒。
这一次,金日磾休沐,离天子最近的霍光第一次真正明白了天子的怒火是如何难以承受,当然,承受这份怒火并不是他,而是,呈递奏书的尚书令张安世。
“君觉得这份奏书所言甚善,当呈进?”天子愤怒地质问尚书令,却没有像对待燕王奏书那般掷之于地。
按制,奏书皆为二封,署其一曰副,领尚书者先发副封,若觉所言不善,便当摒弃不奏。
虽然规矩如此,但是,张安世素来谨慎,深知天子是独断的性子,除非奏书言辞不敬,他从不敢将奏书摒弃。
这份小心使得他成了天子此时发泄怒火的第一对像。
张安世不敢辩白,只能伏首在天子案前,为自己的失职请罪。
这番姿态让天子想起这位尚书令的谨慎,怒意稍减,但是,握着奏简的手却愈发用力,手背上青筋毕露。
“太子反,长平烈侯不宜陪葬茂陵……李寿可真是思虑周详……怎么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