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根本不理会自己,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抬头看向霍光,却是依旧沉默,良久,他才道:“光禄大夫本就是光禄勋的属下,臣从光禄勋之命。”
霍光一愣,对韩增的决定有些意外,不过,瞥见邴吉深以为然的神色,他便收回了到嘴边的询问,而是转头对张安世道:“看来以后,我要好好讨好子孺了!”
张安世微微一笑,眉角一扬,点头道:“大将军所言甚是!”
这句话一出口,杜延年先笑了,韩增没好气地白了霍光与张安世一眼,也噗地一声笑了,邴吉本就带着笑容,此时,不过是笑意更盛,没有笑的只有刘病已与苏武两人。
刘病已是不明白他们的交流,苏武却是深感沉重。
“大将军……武不明白……”苏武很认真地询问。
霍光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这是苏武归来后,第一次称他大将军。
苏武道:“听着诸君的意思,是县官与子孟不和?”
霍光坦然地摇头:“上至今未元服,能有何不和?”
苏武点头,随即又道:“那么,是子孟与少叔不和?”
这一次没有任何回答,苏武却了然地点头。
他入官最早,如今已是年逾花甲的人,什么没有经历过?魏其侯、武安侯争势固然没有赶上,但是,庄青翟与张汤争权,他却是从头看到尾的……
想到这儿,苏武不由忧心,张口便对霍光道:“子孟似乎不以为然?你是见惯大将军的势的,想来是觉得有恃无恐?”
昔日,大将军卫青在朝中地位超然,无人可撼,但是,那岂是大将军的位号决定的?
苏武摇了摇头:“我在北海,入眼全是白茫茫、空荡荡的,每日里,除了想,还是想,想喜事,也想悲事,但是,想得最多的还是热闹事……最热闹的啊……想来想去,我后来发现,所有热闹事都少不了景桓侯……”
——霍去病……那个恣意任性的贵公子……
——也只有那样的性子才能建下那样的功勋吧!
听到兄长的谥号,霍光不由失神,片刻之后,才恍惚回神,听到苏武说:“……丞相与御史大夫闹得那么僵,却忽然意见一致……那一个多月比一年都热闹……都是景桓侯的一份奏记闹的……后来呢……子孟还记得吗?”
霍光的神色已然凝重,听到苏武的询问,却是看了张安世一眼,没有吭声——事涉张汤,无论如何,他也不好在其子面前多作评价……
元狩六年,霍去病请封皇子的奏书被天子下御史,随后便是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文书往来,上下四次,才了结了皇子的分封事宜。
谁也不知道,先帝当时为什么想打破成例封皇子为侯,而不是王——也许从头到尾都没有掺和一下的卫青是知道的?否则,素来最亲近的卫青的公孙敖与任安为什么中途退出?——庄青翟与张汤一向是针锋相对,那一次却是意见一致地一次次反对先帝的主意,最后,先帝还是认可了群臣的主张,封三位皇子为诸侯王,一年多后,元鼎二年冬,十一月,张汤自杀,十二月,庄青翟下狱死。
苏武其实不需要霍光一定回答,也明白张安世在场,言及其先考已是不妥,见霍光的神色,已经将话听进去了,也就没有再多说。
牵涉到元狩六年的事情,内室中顿时有些冷场——除了邴吉,在座的都是官宦子弟,都知道元狩六年着实是有太多忌讳了,一时都有些心乱。
寂静良久,最终还是苏武打破了屋内的沉寂:“我刚归国,这些事……”与他何干?
所有人都看向霍光,让霍光的笑容僵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