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来此的郁闷心情。
年幼的皇后不得不考虑——他是不是又要利用自己来达到某种目的?
“中宫。”
天子的声音恰好响起,兮君稍显讶异,抬头便撞入一双深沉的黑眸。
“岁末年终,中宫代朕为皇姊奉觞,以谢皇姊辛苦。”刘弗陵温柔地要求。
兮君垂下眼,没有立刻回答。
曲乐依旧,歌声动人,连舞伎挥袖的细微声都那么清晰。
兮君能够感觉到,殿中席上的诸人都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如坐针毡。
——鄂邑长公主于禁中供养天子……却毕竟不是皇太后!
兮君有种被折辱的感觉。
——这不是家宴!
——这是在未央前殿进行的大朝礼!
兮君想拒绝,然而,被天子握在手中的右腕告诉她——天子的这个要求绝对不容拒绝。
“中宫?”刘弗陵的声音温柔依旧,手上却更加用力。
兮君抬眼看向天子,却没有应诺。
女孩眼中的沉静让刘弗陵不由有些心慌,下意识地,他更加用力地握紧女孩的手腕,希望尽快得到肯定的答复。
疼痛让兮君不由皱眉,然而,她并没有顺从天子的意思,而扬声唤道:“傅母。”
皇后的傅母站在长御们的后面,听到呼唤,诸人虽然不明白天子的意思,却仍然让开了一条道路。
皇后的傅母选自宫婢之中,须年过五十,无子无女,德行无亏,因此,素来是最重规矩的。即使是这种意外的情形下,她仍然没有丝毫的慌乱,而是一派郑重地低头敛衽走到幄帐旁,长跪稽首:“婢子在。”
“代我为长主奉觞。”八岁的皇后也一本正经地说出命令。
——女子诸侍从中,傅母之位在最右,是地位最高的人。
说话时,兮君一直看着天子,极力压抑着受迫的心慌。
——她不能确定,这种安排是否能让天子满意。
年幼的皇后无法不紧张不安,她的傅母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敬诺。”
——傅母有师教之责,故不称唯。
刘弗陵不是没有动怒,然而,面对年幼的女孩眼中显而易见的坚持,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兮君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立刻收回手,看都不看身边的天子。
朱幄之中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殿中的百官与帝座周围的侍者没有人能够当作听不到。
身着绡领玄衣的傅母在长公主席郑重下拜,奉上至尊才能使用的鎏金酒觞。
“婢子奉诏,代中宫为长主奉觞。”
鄂邑长公主看向坐在朱幄中的皇后,眼中是掩不住的怒火。
——同样是被折辱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大汉的长公主很想将席前跪着的那个女人手中的酒觞打翻。
然而,仅仅是想,仅仅是一瞬间。
隐于漆几下的双手仍在颤抖,然而大汉的长公主不得不向帝座所在倾身拜谢:“妾谢陛下、中宫厚恩!”
——大汉的长公主何曾蒙受如此屈辱?
额头抵在手背上,鄂邑长公主几乎将牙根咬碎。
她不曾见那位被尊诸侯王太后的高帝嫡女,然而,她知道自己姑祖母、姑母与长姊拥有怎么样的尊荣。
——哪一位贵为帝姊的长公主不是让皇后倍加礼遇?
——即使是她的姐姐,在皇太子面前也是说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