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这里的都是他的心腹之人,若是如此,他还不能尽言所想,他这个大司马大将军未免也太可悲。
这样一想,霍光也就释然了,稍稍侧身,倚上凭几,笑道:“其实也就是皇后。”
——皇后?!
杜延年与张安世都没有任何惊讶、动容的表现,只有公孙遗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的主官,一脸毫不掩饰的疑惑不解。
不能怪公孙遗如此失态,他毕竟是最近才进入霍光的亲信之列的,虽然知道上官皇后是霍光的外孙女,但是,一来,皇后的母亲敬夫人已薨多年,二为,如将霍光的夫人也不是上官皇后的外祖母,三来,平素他也没有见大将军府与皇后那边有什么密切的联系,他还真没有想过,到这个时候,霍光还惦记着那个外孙女。
“大将军……想保皇后?”公孙遗小心地询问。
见霍光毫不在决地点头回答,公孙遗心中不由又是一惊。作为大将军长史,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对那位大将军夫人的心思,他也是略有所知的。其实,本来公孙遗还以为霍光也有那般想法,与上官家交恶多少也与皇后之位被上官家捷足先登有关系,如今看来,他竟是完全想错了。
就在大将军长史心绪纷乱的时候,杜延年在沉默了这么一会儿之后,再次开口:“将军是想保皇后的性命,还是……根本不愿牵连到皇后?”
这个问题直指关键,公孙遗与张安世都凝了神,打算认真地等待霍光回答,然而,霍光根本是不假思索便道:“自然是不能让她受一点牵连!”
回答之后,霍光才皱眉看向杜延年,不悦地道:“兮君既已适人,上官家便是大逆,也不能让她跟着送命!”
——大逆之罪也不过坐及父母妻子同产,女子子已适人者并不在其列。
——至少,没有人能够因为上官家的罪名,便诛及皇后。
杜延年只是点头,神色颇为凝重,张安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个要求……可是比较难办。
公孙遗是刀笔吏出身,因此,习惯性地取了笔与简册,边想边写,让杜延年不由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做什么呢,长史?”杜延年随口说了一句。
公孙遗诧异地抬头:“自然是看看如何能达成将军所愿。”
他回答的同时,杜延年也看到了简册上的内容,不由有些惊讶地出声:“咦?长史习惯如此?”
公孙遗正是列律令,同时注上自己所想的可能情况。
公孙遗脸色微红,支吾着回答:“我从小记性就不好,先生便让我随身带简与笔,随时动笔。”
杜延年没料到这么一个缘故,不禁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倒是张安世,眼都不抬,随口便应了一句:“好习惯。”
公孙遗不由诧异地抬头,见霍光与张安世都没有任何讥刺的神色,不禁也愣住了。杜延年挑眉轻笑,伸手将他手中的简册拿了过来,随手就用它敲了一下漆几。
“大将军果然有识人之明。”杜延年一边称赞,一边将简册展开,“仅仅是听了我们所说的那么几句话,公孙君便推测出这么多!”
杜延年的话让霍光与张安世几乎同时抬眼看向展开的简册,随即便望向公孙遗。
张安世是好奇,霍光却是赞赏。
顿时,不足而立之年的大将军长史连耳根都变得通红了。
“虽不全对,也有七成了。”张安世很中肯地评价。
霍光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杜延年轻笑:“燕王不在京中,能代替皇后的,应该是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