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她还是选择了倚华。
衣袖被扯了一下,倚华抬眼看向始作俑者,却见对方一脸担忧,见自己看了过去,便低声道:“中宫不会有事吧……”
倚华是出一脸讶然的神色,不解地低声反问:“能有什么事?”
——不就是谈话吗?
那位长御咬了一下嘴唇,将声音压得更低,道:“陛下要谈的是子嗣……”
倚华轻轻挑眉,仍是一脸的不解。
长御毕竟是宫人,不是傅母之类的已婚女子,有些话并不好说,因此,对方沉默了,脸色极不好看。
倚华眨了眨眼,没有再追问,只是低下头,盯着自己足前的方寸之地。无人看到,年轻的长御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却犀利光采。
——那位少年天子是来谈“子嗣”……却不是谈皇后的“子嗣”……
倚华若有所悟,心中再无法遏制某个可怕的想法渐渐浮出。
——那个死去的八子……是有身孕的……
倚华不由攥紧了拳头。
后殿正堂,与天子隔案对坐的兮君,同样攥紧了拳头。
身下是细致的蒲席,但是,身上是厚厚的织锦绣衣,殿内摆着鎏金温炉,并不冷……可是,兮君仍然觉得,冰冷的寒意一丝丝地从身下渗入,一直刺到心底,也没有停止……
兮君觉得自己因为那份寒意几乎快麻木了,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含混的声音。她全身僵硬,好一阵儿才分辨出是天子的声音,但是,他似乎是没有察觉兮君的异样,径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因此,兮君只听到最后一句。
少年天子说:“……颀君……朕需要子嗣!”
兮君眨了眨眼,确认他说完了,便点了点头:“陛下所言甚是!”
——子嗣……
兮君很清楚——婚姻……夫妻……帝后……嫔御……说到底都是宗族子嗣繁衍不绝,使祖先……与他们,都能够世世代代得享血食。
——天子也是凡人,也需要奉祀,自然是需要子嗣的!
——她是皇后,夫妻一体,既已驩合结终究是为了子姓之成继……
小女孩一脸深沉地思考——她……也需要子嗣!
直到这会儿,刘弗陵才发现,他的皇后似乎根本没明白她的意思。
——是太年幼……还是根本不在意他……
十五岁的天子轻轻皱眉,想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又觉得恼怒不甘,最后,还是冷哼一声,不悦地道:“朕说得对?朕说了什么了?”
兮君还在顺着自己的思路想着“子嗣”的事情,因为沉浸在思考中,那份令她全身僵硬的寒意反而退了下去,也是因此,天子的不悦质问第一时间传入她的耳中。
回过神来,年幼的皇后抬眼看向天子,满眼满脸都是莫名其妙,刚要回话,却又忍不住脸红,于是,她低下头,以近乎呢喃的声音回答天子:“陛下说……需要子嗣……”
刘弗陵默然,良久才叹息一声,却不知是为自己还是对方而感到无可奈何。
“颀君,朕十五岁了……朕不能没有子嗣……”刘弗陵慢慢地说着,“你年幼……自然无人会在意,可是,朕不是……朕的后宫尚有其他嫔妾,朕不能没有子嗣!”
兮君眨了眨眼,没有说话,黑眸中却满是十分明显的的困惑不解之色。
刘弗陵苦笑,右手习惯性地扶上身边的玉几,轻轻来回划动。
“皇考十六即位,因为无子,连亲舅都向诸侯王示好……无子……就意味着旁系有机会问鼎……卿明白朕说的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