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义微瞪了一眼,倚华也没有在意,仍然一脸微笑地走了进来,一边扶着义微坐下,一边问刘病已:“曾孙方才专注于何物?”
虽然是这样问了,但是,倚华随即便扫了一眼一旁妆奁旁的铜镜,显然,她是知道刘病已方才在做什么的。
这一次刘病已没有低头,而是怔怔地又望了一下铜镜,才低声道:“我在看祖父……”
——都说他极肖祖父,那么,镜中人……是他,还是那位皇太子?
……
刘病已不知道。
义微与倚华也不知道。
……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刘病已才哂然摇头,定了定神,问两人:“长御与女医来寻我?”
听到刘病已提及这个话,倚华与义微都定了定神,最后,却是义微开口道:“我与倚华方才商议如何安置曾孙。”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刘病已转头看向倚华。
倚华摊开手,笑道:“曾孙随我去见皇后。”
刘病已眼睛一亮,十分开心,口上却道:“可见?”
倚华掩唇轻笑:“可!甚可!此处无不可!”
——这儿是骊山,又不是未央宫!
说到底,义微与倚华还是真让兮君开心一些。
——骊山这么大,安置一个少年,莫说有霍光的交代,即便是义微与倚华自己的意思,也可以直接安排,何必非让刘病已去见兮君?
将倚华与刘病已送走,倚华回到堂上,看了看漆几上写了一半的书信,犹豫了一下,还是斟酌着又加了不少内容,随后,又派人驰乘送往长安大将军府。
不过第二天,霍光便看到义微的信。
开头并没有什么,不过就是说一路平安,顺利到达,随后就是皇后已准备回京,却被她劝下之类的话。
霍光着实松了一口气。这几日,他最担心的莫过于皇后与义微错过。
见霍光接到书信便立刻拆封详阅,幕府大堂之上,正在议事的众人都极有眼色地没有再出声,一派恭敬地等霍光先看完书信再论。
在这儿的都是霍光的心腹之人,有几人略一思忖,便明白了霍光为何如此。
几个人正在交换眼色,忽然就听到“啪!”的一声。
众人都是一惊,连心低头敛色,随后才更加地小心地瞥了霍光一眼。
霍光的脸色十分难看,一手按在漆几上,显然,刚才那个声音正是他的手拍上漆几才发出的。
张安世与杜延年离得霍光最近,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还是等霍光抬头,张安世才慢慢地出声:“大将军,此书……”张安世素来的圆滑的性子,自然不会将话说得太全,还是给霍光留了不少转圜的余地。
霍光的神色稍缓,却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沉吟了一会儿,才对张安世道:“近日前殿如何?”
张安世没有料到,话题会转到刘弗陵那边,神色不由一怔,寻思了一会儿,他才道:“前殿一切如常。”
霍光对张安世是很信任的,然而听他如此回答,不由就皱了眉。
“大将军?”张安世立刻出声,眉目之间颇有几分不解。
霍光对张安世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对杜延年交代:“幼公,前日之事,汝不妨往齐鲁追查。”
“齐鲁?”杜延年一怔,话却是脱口而出,“非燕赵?”
“何意?”霍光不由皱眉,眼神也更显犀利。
杜延年正要说什么,忽然意识到堂上不是只有他与霍光,当即便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