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两个儿子领了进来。
第二天平旦时分,丙吉便准备出发了。两个儿子还小,夫妻俩都没有惊动,因此,为丙吉送行的只有他的妻子与家中的奴婢。
“吾君正行敬事。”丙吉的妻子郑重祝辞。在她的身后,一干奴婢也伏首向主君行礼。
因为事情紧急,又需要遮人耳目,丙吉不能乘传,只能用自家的辎车,在前院,丙吉向妻子叮嘱了一番,才登车。
辎车迎着晨光远去,丙吉的妻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扶着婢女的手,慢慢返回北堂。
方进正院,丙吉的妻子就看到长子衣裳不整地冲出了北堂。见到母亲一行,他连忙止步,唤了一声:“阿母……”随即又看了看母亲的身后,他的神色陡然一黯。
“显……”丙妻不由好笑,走到长子面前,为他整理衣裳,“季秋寒重,岂可如此出室?”
丙吉攥着母亲的衣袖,闷闷地道:“昨夜,我言,今晨为阿翁送……”
“尔尚幼。”丙妻忍俊不禁,携了儿子登堂,“尔翁不欲扰尔休憩。”
不说丙家母子如何叙话,丙吉一路行去,将近午时心情格外不好。
丙家靠近清明门,因为时辰尚早,丙吉也就没有往别处去,直接从清明门出城,在城外取道向南,再从灞桥向东。
丙吉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极早了,却不料,在灞陵邑,竟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子卿果然恪己尽责。”
杜延年笑得十分客气。丙吉却是眉头紧皱,随即便有些愤怒了:“杜君尽责更甚!”
因为是告休出行,丙吉的行事格外低调,连他自己在内,也不过四人,所乘更是最普通不过的青衣辎车,车上也毫无标志——这种车,谁都能用,杜延年的属下如何能知道车中人是谁?
丙吉越想越不忿——杜延年当时在他家派了人!
杜延年何等聪明,立刻便正色解释:“仆不敢当此赞,丙家御者仅一人,仆之属岂有不识之理?”
丙家人口简单,奴婢也不多,家中只有一个御者专司驾车,对杜延年的属下来说,这种辨认再容易不过了。
丙吉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了,连忙就向杜延年谢罪。
杜延年笑了笑,一边请丙吉入席,一边道:“子卿过虑也。君乃将军所信之人,仆断不敢专擅行事。”
这番话已经是奉承了。
丙吉听着舒服,却也不由警醒。
“幼公如此礼下于我……我心甚惶也。”丙吉也没有工夫与杜延年在这些事虚耗,干脆便把话挑明了。
杜延年轻轻挑眉,随即便笑得更加愉悦了。
“丙君直言,仆亦当效之。”杜延年轻笑。然而,话音方落,他便将神色一肃,郑重地言道:“子卿此行可有定算?”
丙吉闻言就感觉愕然:“此行不过是探查‘太子宾客’之事,仆需有何定算?”
杜延年抿唇微笑,却不愿多说。两人相视片刻,丙吉才哂然道:“幼公有何可教我?”
丙吉这般行事,倒是让杜延年不得不说了。
“不敢言教。”杜延年备感无奈,“惟一事望子卿思之。若太子宾客为真,而彼等有所谋,有所举,君当如何应对之?”
丙吉一怔,半晌才道:“为真?”
杜延年摇头:“五五之数。”
——他也不能肯定,但是,他总觉得此事过蹊跷了。
丙吉盯着杜延年看了半晌,才皱眉道:“君有所指。”
——杜延年话中分明有未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