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不禁一怔:“中宫……竟……”
太医令立刻点头。
徐仁恍然回神:“既是中宫诏命,尔之奏书竟未曾提及此事?”
太医令摇头:“中宫仅是口诏。”
——说白了,他没有证据啊!
——再说,即便是有书诏,他又能如何?
——那是皇后,是大将军的外孙!
想到大将军,太医令顿时神色一肃,抬头看向徐仁,郑重地又说了一遍:“臣昨日上书,即奏禀移文一事。”
这一次,太医令在“昨日”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徐仁毕竟不是昏庸之辈,一听这话,便明白过来,却是更加心惊。
“大将军……中宫……此事……”
——这件事竟是大将军授意皇后所为吗?
少府正堂之上,两人相视无语,心中的想法却是相同的——这件事,他们是管不了的。
——少府这个卿职本来也尴尬,掌着皇帝的私有,负责宫禁供给,但是,一应事务都不是少府能做主的。
——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涉到帝后……
徐仁摆了摆手,让太医令离开。堂上只余他独自一人时,徐仁的神色却愈发地凝重了。
——大将军这般行事……
——难道……
徐仁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最后,他还是寻了一个空,匆匆赶往丞相府。
田千秋眯着眼睛听完了女婿的话,却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徐仁心中焦虑,四下看了看,见听事阁内并无旁人,便逾礼地凑到妻父身边,在他耳边急切地低语:“大将军此举究竟为上之子嗣做何虑?”
田千秋皱眉,推开女婿,不悦地斥质:“君亦是公卿大臣,岂可妄度大将军?”
徐仁不由反驳:“大人,此事……”
“此事是否为大将军授意尚未可知!”田千秋斩钉截铁地说了这么一句。
——归根结底,那些都是徐仁的揣测!
——虽然不无道理,但是,终究不是事实!
田千秋看了看自家郎婿,神色晦黯不明,良久才道:“此事非君可妄言。”
这一句话,田千秋说得郑重非常,徐仁也立刻低头端坐,表示受教。
“君尚当值,不应擅离官寺,速还。”田千秋摆了摆手,直接逐客。
徐仁低声应诺,膝行退后,刚要起身,又想到一个问题,便没有急着起身,而是轻声道:“大人可是惧大将军?”
话一出口,徐仁自己先出了一身冷汗,不过,田千秋并未动怒,不过是立刻抬眼看向了自己的女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言道:“惧。”
徐仁一怔。
田千秋却没有再多说,再次眯起眼,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徐仁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立刻退了出去,直到出了丞相府,上了车,他的心仍然跳得飞快,根本无法平静。
——田千秋不当他是外人,才那般直言的。
徐仁很清楚这一点。
——事实上,如今的霍光,朝野又有何人敢说自己不惧?
——他的妻父不过是实言罢了!
想到这儿,徐仁心中稍定——估摸着,田千秋并不会因为他的问题而恼他。
于是,回到少府寺时,徐仁已经平静了下来,甚至有兴趣琢磨一下这件事究竟会如何收场了。
——是不了了之,还是再次掀起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