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分寸地先向那位黄门仆射行了礼,随即低声询问:“今日究竟何故?”
——不仅是问眼下的情形是什么缘故,也是问张贺今日为何行止异常。
黄门仆射知道刘病已的身份不同,也没有隐瞒,却是一脸惊诧:“公子不知?”
刘病已点头,面上不显,心中却咯噔一下——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黄门仆射叹了一口气,随后才为他解释:“具体缘由,吾亦不知,然……大将军恼君侯也!”
刘病已瞪大眼睛,讶然反问:“岂会!?”
刘病已并不是不知朝堂之事的人,他很清楚,霍光与田千秋之间,虽然谈不上多么亲密,但是,两人还是极有默契的。
——至少,霍光对那位老丞相还很尊敬的!
——至少,在礼数与待遇上,是这样表现的!
——这会儿……这两人闹矛盾不说,还是闹到人尽皆知……
刘病已实在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同在当值的黄门冗从见仆射把话说开了,便好心好意地对禁门外等了半天的小女子道:“非我等不通人情,实是不敢。”
小女子急得直流泪,却也知道无可奈何,只能对刘病已道:“公子能代小女致言家君否?”
刘病已正在思索,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话,连忙敛了神色,看向女子,却是半晌没有言语。
“……不知女公子之父是……”盯着女子看了半晌,刘病已虽然觉得她有几分眼熟,但是,始终想不起来为何对她眼熟,至于认出女子的身份自然也是更不可能的了!
那名女子并未因刘病已的言语而觉得羞恼家君,而是端端正正向刘病已行了礼,随后才道:“家君许氏,讳广汉……”
“哦——!”刘病已恍然大悟,“汝乃许丞之女。”
“正是。”小女子低头,随即黯然言道:“家君已非丞。”
刘病已没有吭声。
见他半晌都没有出声,小女子犹豫了一下,才再次开口询问:“公子可否……”
“噢!”刘病已陡然回神,连忙应道:“女公子欲告何事于许君?”
许家女公子低着头,半晌才轻声说道:“阿母为我定了亲事……是内者令欧氏之子……”
勉强把这句话说完,许家女公子抬眼看了刘病已一下,确认他听清了自己的话,便迅速转身跑开。
——女儿家言及婚事……总是羞怯的!
她跑得太快了,并没有看到禁门内的众人的神色——虽然她的声音很低,但是,在场的黄门比刘病已距她更近,自然也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黄门也罢,刘病已也罢,对内者令家的情况,多多少少都是了解的……
“……欧氏……内者令……”一个小黄门低声问身边的人,“内者令有几子?”
被问的那个黄门年纪稍长,听到小黄门的询问,不由满眼地怜悯地看了一眼已经跑远的小女子的背影,同时低声道:“原有二子。一子为女子子,已适人,且……去岁已卒……”
小黄门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再次出声确定:“我曾闻议论……欧氏子……并不长寿……”
——这是委婉的说辞了!
——内者令的独子一向体弱多病,听说是自出生起便如此……
——岂止是不长寿,根本是早夭之相!
刘病已知道更清楚一些,因此,张贺曾经说起过欧家子。
——内者与掖庭同属少府八官。
——八官也就是中书谒者、黄门、钩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