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丞相府中的属吏掾史来说,最主要的就是丞相会不会被牵连……
其实,这个问题在大多数人看来,答案是确定的——如果不是对丞相不满,那位大司马大将军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田千秋也是这样想的。
事实上,田千秋在霍光说出“擅召”二字时,就已经后悔了。
——他怎么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呢?
——他简直就是在挑衅霍光的权力啊!
田千秋觉得自己真的是关心则乱了。
——霍光一直说着朝议,但是,只看他与御史大夫寺之间推来让去的功夫,就知道,他究竟有多想用朝议了!
到这会儿,田千秋才有些转过味来——看起来,霍光是真的只是想拖些时间……
这样想着,田千秋就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这下倒好……朝议?自己先议过了!还是那样一个结果!
——不仅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真的将霍光给惹恼了!
丞相府的黄阁之中,田千秋是真的悔恨不及了!
然而,再悔……只要是悔……多半都是没有用的!
纵然田千秋是丞相,也是一样的!
事到如今,廷尉王平下狱,少府徐仁下狱,左冯翊贾胜胡下狱。
虽然尚未验治,但是,只要等侯史吴的罪名真正划定,这三人的罪也就可以直接定了!
田千秋惶惶不安,朝中诸官吏更是惶然惊惧——若是丞相再被问罪……
——虽然不能说,坐及丞相毫无道理,但是,当一个人的权力竟可以如此轻易地处置百官之首时,谁又能毫无感觉呢?
当然,田千秋与其他公卿百官都不清楚,就在田千秋封上众议,霍光将王平等人下狱之后,一直在霍光身边的杜延年就向霍光进言了。
杜延年也没有对霍光说什么大道理,也没有动之以情,而是直接提醒霍光:“当日与将军同受先帝遗诏者……仅余君侯矣……”
当日,先帝临终,以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金日磾为车骑将军,太仆上官桀为左将军,搜粟都尉桑弘羊为御史大夫,皆拜卧内床下,受遗诏辅少主,田千秋虽未在内卧之中,却也在五柞宫,与霍光等人一同受了遗诏。
如今,金日磾薨,上官桀与桑弘羊伏诛,受遗诏的五人只剩下霍光与田千秋了。若是田千秋再出事……
霍光当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看了亲信一眼,随即便让杜延年退下了。
杜延年拿不准霍光的心思,却也不敢再劝,只能依令退下。
眼见这几日流言越传越盛,杜延年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也不好找别人,只能仍然去找张安世。
听他说完,张安世一时也无计可施,只能劝他:“且稍安。”
——霍光一言不发也是好事!
——至少表明,霍光并没有作出决定!
“如今已然流言四布……”杜延年有些犹豫。
——还等?
——现在,朝野士庶还只是议论,再过几天,就说不准舆论往哪边倒了!
张安世也深知其中的利害,但是,对劝谏,他仍然拿不准主意,
——他们不是求名之人,既然要劝,就一定要让霍光能听得进去才行。
——如何让霍光听进谏言……
张安世一时也没有太好办法。
——他可不相信,霍光至今还不知道外间的议论!
——既然知道,还迟迟不决……谁知道他是不是另有